“花样的年华”,转眼已成空

电影《花样年华》


“我先生姓陈。”“我姓周。”

多年前初次见面的苏丽珍和周慕云这般打招呼。

在那时候,邻里间很亲密,几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饭,吃完饭再收拾出饭桌来热热闹闹地打七八桌麻将。若是在同一天搬家,这家里会多出那家的书柜,那家里会多出这家的几本杂志,各种乌龙出现,一来二去,两家人都熟悉了。

直到苏丽珍看见了周慕云妻子有个与自己同款的皮包,周慕云发现苏丽珍丈夫天天佩戴的领带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而这皮包和领带,都是各自配偶从外地买来的,本地买不到。

电影《花样年华》


如果我们发现伴侣出轨了隔壁邻居,会怎么办?

我想,我不会为了了解他们怎么搞到一起的,而去与邻居家的丈夫不断地扮演那两个出轨者,不断地模仿他们做些暧昧又见不得光的举动。

从一开始的时候,苏丽珍和周慕云就很登对,似乎他们更容易暗生情愫。关于武侠小说的共同爱好,云吞面摊上一次又一次相遇,从街角到阶梯上的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彼此原本的配偶的出轨,从某种意义上,使得他们相知相恋成为了可能。

电影的布景,充满了潮湿的气息,事件多发生在狭小逼仄的场景里,再加上昏暗的灯光,为这场压抑着情欲、见不得光的感情架设了最合适的环境。

电影在最后有一句感叹曾经的那个时代一去不返了。对于周慕云来说,曾经的那个人,那段隐秘又美好的感情也永远错过了。


电影《花样年华》


“你帮我点吧。我想知道你老婆喜欢吃什么。”


得知彼此配偶出轨后的苏丽珍在跟周慕云吃饭的时候这般说。


他们在努力又心酸地模拟着对方配偶出轨事的模样,却无意中也扮演了对方的配偶。一开始他们在反复说着“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他们不会在婚姻中犯错,不会有婚外恋,却不知不觉中做尽了与彼此配偶相同的事情。

电影《花样年华》

苏丽珍会在周慕云家待到很晚,回家的时候还要编好搪塞邻居的借口;周慕云会为苏丽珍去她公司请假,甘愿冒充她丈夫;周慕云病了想吃芝麻糊,苏丽珍煮了一大锅给邻居吃,只为了他能吃到一碗……直到苏丽珍的老板拿异样的眼神打量她,邻居话里话外敲打她,关于他们幽会的流言蜚语充满了这个本就不宽敞的楼房。

曾经他们的配偶之间也是这般见不得人,却闹了个人尽皆知,满巷流言蜚语。如今他们也是。

终于周慕云向苏丽珍坦白了心意,却要搬去新加坡。他请求苏丽珍与他再扮演一次,演一对即将被原配发现而不得不分离的情人。

苏丽珍,这个观念传统保守,一直以“陈太太”自居的女人,通过眼泪表露出了她的心意。

“如果我还没结婚,应该会好很多吧。”曾经周慕云的一句抱怨,此时恐怕已成了苏丽珍的心声。


电影《花样年华》


“是我。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苏丽珍在以沉默拒绝周慕云之后,却躲在卧室低声重复周慕云问她的问题。此去经年啊。

后来苏丽珍到新加坡寻过周慕云一次,却没有与他相见,选择了偷偷潜入他家。

她点了一根他的烟,却学不会他抽烟的姿态,最后颓唐而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带走了他们还在香港做邻居时她落在周慕云家的鞋。

苏丽珍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还是冲不破心中的枷锁。

电影《花样年华》


多年后,她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房子,依然是以“陈太太”的身份。还多了个儿子,庸生。

电影里有很多他们俩隔着一堵墙背对的场景,或站或立。巧合的是,苏丽珍和周慕云回到老房子时,又是只隔了一堵墙。

一堵墙,两场名亡实存的婚姻,却要葬送他们的花样年华。




电影的最后,是周慕云在柬埔寨的佛寺里孤独地走。

他面对石墙的时候,一个和尚远远地望着他。似乎在怜悯他在红尘中看不开,又放不下。也可能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有那么深重的执念。

从日出到日落,就只有周慕云一个人在佛教圣地怀着难以消解的情爱游走。

“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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