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宋冰住到明启楼的祝尚侯府已有1月有余,这日正是大暑的日子,宋冰和胡说两人吃了午膳,正在别院里小憩。
“哎呀~~”胡说只穿了一件单衣,还敞着衣领,斜靠在门廊处,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懒洋洋的说:“我的天呀,这也太热了~~,公子,这么热,你还穿的这么整齐,不燥的慌吗?”
宋冰看看自己的衣着,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说:“我觉得还好。”
胡说又叹了一口气说:“也对,你是水属性的真气,又会炼冰冻之术,难免比一般人更耐热一些。”他又摇了摇扇子说:“你看,这满院的花草,被你的真气滋润,长得都比别处茂盛些。”
宋冰往外看去,满院子的植物郁郁葱葱,十分旺盛,各种鲜花也是争相斗艳,五彩缤纷,好看的很。但他自己却没有刻意的去滋养这些植物,只是他住在这里,影响了这里的环境,适应他环境的植物自然长得好些。
“你也是木属性,怎么不见你被我滋养?”宋冰笑道。
“怎么没有?公子,你不知道,最近我也感觉真气有所增长,晚上就算是睡熟了,也不会变回原形了。公子,我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你呀。”胡说说。
宋冰又笑,“早知道你这般鼓噪,当初就不该救你。”
宋冰是离开蓬莱进入泰山境地后,遇到了胡说。那是胡说正处于修炼成型的重要阶段,但真气终究差了一点,很可能会功亏一篑。宋冰看到这个情景,也没多想,就出手相助了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修炼成功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永生难忘,愿常伴公子左右,鞍前马后伺候公子。”
胡说听到宋冰这般说,一个翻身趴在到宋冰脚下,“噌”得露出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撒娇说:“我知道公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是再来一次,公子也是一定会出手相助的。公子怎么舍得离开我这么一个可爱又听话的小乖乖呢~~”胡说说着,还用脑袋蹭了蹭宋冰的手。
宋冰也就顺势摸了摸他的头。胡说眯着眼睛,嗓子里发出一种咕噜噜的舒服声音。
宋冰离近了才看到,胡说确实出了不少汗,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手心里也有热气传来。于是,便腾出手到了一杯茶,摸着茶杯的手略一施法,茶水便迅速冷却了下来,茶水中央,还出现了几个小冰块。
宋冰把茶杯递给胡说:“看你热的,喝点冰茶吧。”
胡说眼睛亮了一下,赶紧接过茶杯。刚碰到茶杯,就感到一丝沁凉从指尖传了过来,一口冰茶入口,觉得身上的燥热立刻减弱了几分。
“我就说公子是我的再生父母!又救了我一次!!”胡说大声说道,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知这么热的时候,是谁来了。
胡说站起身子,收了耳朵和尾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跑去开门:“来了来了,是谁呀?”
只见一位蒙面的玄衣男子站在院门口,来的正是祝尚侯府的主人祝尚候明启楼。
“侯爷。”胡说一见来人,赶紧行礼。
“嗯。”明启楼点点头,也不见外,径直走进院里。
“启楼兄。”宋冰也迎到门口,笑道:“天这么热,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想与我叙话的话,像往常一样,差个人来叫我就是了。”说着便将他让进屋里。
明启楼一边走,一边说:“可能中午吃的有些急,觉得腹胀不适,就出来随意走走,不想走到宋弟这里。在外面听到二位聊得开心,就忍不住进来凑个热闹。宋弟不介意吧?”
宋冰笑道:“启楼兄说哪里话,本来这就是你的府上。我欢迎还来不及。来,坐。”
明启楼坐在二人刚才喝茶的桌边,见桌上摊着一本书,便伸手去拿。书旁放着的,正是刚刚宋冰为胡说冰过的茶,胡说以为明启楼要去拿茶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上前一步,把杯子攥在手中。
明启楼拿起书,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胡说一眼,说:“怎么?这杯里有什么好东西?还怕我喝?”
“不是的……,侯爷,这是我的杯子。我再给您倒一杯。”胡说讪讪的说。
明启楼摆摆手,没有追究。翻了翻自己手中的书说:“宋弟这本《异志录》也翻了几遍了,看来真是喜欢这些山野奇谈。”
宋冰一边为明启楼倒茶,一边笑道:“其实你们……你们京城人的书,就算是山野奇谈,也是比其他地方的不同。”
“哦,有何不同?”
“都是借古讽今,针砭时事,把那些坏人恶霸,比作妖魔鬼怪。其实真正的妖魔鬼怪也不见得就像这书里描写的这样。”
“听宋弟的意思,似乎见过这‘真正’的妖魔鬼怪?”明启楼问道。
宋冰表面看起来还是如常,心里却是稍微紧张了一下,感觉明启楼今日似与平日不同,好像话里有话,斟酌了一下,小心的措辞道:“启楼兄哪里话,不过是在下一点看书的浅见罢了。”
明启楼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换了个话题说:“宋弟来我这别院住了还不到两个月吧,怎么感觉这屋里屋外的和之前都大不一样了。”
宋冰为明启楼续了茶,笑问:“有何不同?”
明启楼说:“可能是屋外这些花草长的茂盛,这屋里似乎比我自己的屋里更凉爽舒服些,今后我可得常来你这里坐坐。”然后,他又指了指着屋角燃着的熏香,接着说:“不知宋弟这点着的是什么香?闻着清心舒爽,我很是喜欢。”
宋冰笑道:“是松香。我从长白山带来的,如果启楼兄喜欢,我回头拿一些给你。”
“哦,松香竟有这般味道。”明启楼说,“我之前只知道松香价格低廉,香味寡淡,是寻常百姓家用来制皂的,没想到,宋弟用的松香味道如此清新高雅,不知是在哪里采买的?”
宋冰说:“启楼兄过奖了。松香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香料,不过凡事都分品级。我们长白山,别的东西不说,这千年万年的松树确是漫山遍野,寻得一两块极品松香的可能自然要大一些。只可惜,我走的时候不知道此物的好,带的不多……”
宋冰的父亲的原形就是一棵万年青松,这松香其实是父亲的真气凝结成的,又混入了少许母亲的眼泪——龙涎香的味道,自不是寻常的松香可以比拟的。他随身携带这松香,其实也就是感觉父母在身边,更安心些罢了。此时被问起来,倒勾起了他几分思念父母的念头,最后一句话,声音也低落了下来。
明启楼听到宋冰这话,不知为什么,神色也暗淡了几分,他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茶杯说:“是呀,宋弟的家乡人杰地灵,能有宋弟这般人物,自然也有比我这京城还要好的松香吧。”
两人各有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就突然变得沉重了几分。
过了一会,宋冰打起精神说:“对了,正好,启楼兄今日来了,我也有件事,想与启楼兄说。”
明启楼抬起眼睛:“宋弟请讲。”
宋冰说:“这些日子,承蒙启楼兄和启明兄二人,带我熟悉京城的各个冶炼厂,铜铁铺,金玉首饰店。让我对京城的矿石生意有了些了解。我也和家里打了商量,想在京城开一家玉石店,卖些玉雕玉石。这几日也开始看铺子了,可能过几日选好了地方,也要和启楼兄道别了。”
明启楼眼里露出几分诧异,声音也跟着变了调子:“你要走?”
宋冰点点头说:“也打扰了启楼兄这么多日子……”
明启楼打断他的话,“不打扰!你可以多住些日子。”
宋冰和胡说对望了一眼,不知这位侯爷为何突然生了气。
宋冰说:“启楼兄,你们兄弟二人愿意收留我这个初来京城就惹了祸的人,为人和善和仗义,在下心里自是知道的。将来能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全力,鼎力相助。只不过,在下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理应自食其力,也不能一直在侯爷的侯府里白吃白喝的住着吧。”
明启楼说:“你要自食其力,也不是非要走呀,在我府上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寻个差事给你。”
“这……”宋冰和胡说又对望一眼,不理解明启楼为何不让他走。
几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明启楼才叹了一口气,盯着宋冰说:“宋弟,我知你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