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初见>
萧蓉在府里便是顽劣惯了的,因着是次女,家人对她格外纵容些,本就外放的性格就愈加的任性了。这回,跟着母亲来交好的大人家赴宴,在前厅拘了半日,早就坐不住了,逮着个机会,眨眼就溜了出去。
其实溜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她闲极无聊,见河畔有几只野鸭在戏水,眼睛一亮,就跑到一边折了根柳枝回来,开始抽着野鸭们玩。
“听说萧家有二女,长得一模一样,花团儿似的漂亮,却没想到性子却是如此不堪。”萧蓉正兀自玩得开心,却不知道哪儿传来一道讨厌的声音,明明也是孩子罢了,偏要装得老气横秋。
她极不服气地停下手来,朝声源处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心跳却差点漏了一拍,面前这少年哥哥,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我……我……”一时间,萧蓉满脸涨红,竟哽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对方斜斜地瞥着她,丹凤眼中藏着一抹戏谑。
萧蓉一向聪慧,转瞬便明白了什么,对方并非有意责怪,不过是在戏弄她罢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她定是不理的,可谁让这少年长得好看呢。
“喏,你来试试,可好玩了,这只红尾野鸭一直追着那只绿尾的跑,怎么赶都赶不走呢。”萧蓉变脸格外快,笑嘻嘻地就把柳枝往少年手里塞。
那少年嘴角抽了抽,装不下去了,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说这是野鸭?”
“是啊,难道……不是吗?”萧蓉愣了愣,转而又笑得眉眼弯弯,“无所谓啦,反正都差不多。”
傻丫头,鸳鸯都不认识。少年轻声嘟囔了一句,也配合着小萧蓉戏耍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月洞门外有嬷嬷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在哪儿呢,快,夫人生气了,你快些随老奴回去——”
萧蓉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少年,突然想起来,对方还不知道她是谁呢,回头再见,可不能叫他搞混了,思及此,便冲着他大声道:“我叫萧蓉,是萧家的次女,你可记清楚了?”
小小的女娃,带着三分羞怯,偏又有五分胆气,还刻意昂着头装出骄傲模样来,咬字格外清晰,生怕别人听不清似的。
少年忍不住便笑了起来,硬朗的线条中掺进几许温柔,阳光笼在他身上,勾画出一圈绒绒的金边。
“我知道了,萧蓉。”
要知道少年的身份并不难,回府路上,萧蓉便从母亲处听说,今日与她们坐在同桌上首的那位雍容女子,便是平郡王妃。平郡王夫妇唯有一独子。
<登门求娶>
新袭爵的平郡王亲自带着媒婆和六十六抬聘礼到知府家求娶的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扬州城。
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毕竟两边家世实在悬殊,普通百姓闲来无事,对高门大户的故事总也是很有兴趣的。
都说萧知府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长得极是貌美,但两人的性子却相去甚远。长女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通,最是有大家闺秀的气派。
那小女儿就不同了,张扬任性,顽劣跳脱,好几次在外闯了祸事,都是萧知府落下脸面亲自出门把人给带回去的。这样的女子,纵是貌美,也绝非良配。
说起来,这平郡王倒还是很有些眼光的。娶妻娶贤,自然是要娶那萧家大姑娘的。
可众人不知,就在郡王府的人走后,萧知府家就闹翻了天。
“娘,我幼时便与平郡王相识的,他定是要求娶我的,怎么会是姐姐呢?定是搞错了!”萧蓉激动得满脸涨红,大声叫嚷,全然不顾体面。
萧夫人自来疼爱这个小女儿,见她真着了急,也顾不得训斥她,只为难道:“那,那平郡王说得明明白白,求的是你大姐姐啊,你若不信,便去问问你父亲。”
其实萧蓉心中也知道,这种事母亲不可能乱讲的,可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迟澈会求娶姐姐,到底哪里搞错了?
对,一定是搞错了!她要去找迟澈问清楚!
想到这,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府里的人都拿她没办法,只有萧夫人在后面急得直跳脚。
“妹妹!你这是要丢了阖府上下的脸面吗?”
就在萧蓉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被几个婆子拦了下来,背后传来长姐萧若芙的声音,听着就很是温婉大方,端庄持重。
萧蓉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看向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奚落道:“呵,大姐姐还没嫁入郡王府呢,这就开始摆起谱儿来了?”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劝妹妹莫要失了颜面,你这时候跑去平郡王府吵闹,是想告诉所有人,你一闺阁女子早与外男私相授受吗?”萧若芙并不动怒,只是很客观地挑明其中的利害。
“呵,我可不是姐姐你,自小惯会装得贤淑温良,殊不知背地里有多泼辣,想必姐姐那副面孔,除了我,也没几个人见过了。”萧蓉不耐于其争执,直接推开身边的人,照旧出了府门。
那张扬恣肆的背影,配上明艳的红裙,当真是灼灼其华,直叫若芙刺痛了眼。
“小姐,她也太……”丫鬟阿莲为若芙抱不平,气得直发抖。
若芙叹了口气,打断了阿莲,伤感取代了怒意,她自小便对这妹妹诸多忍让,可终究人心不足,嫡亲姐妹走到今天这地步,也是叫人慨叹不已。
可话说回来,平郡王为何要娶她呢?他们二人可是从未有过交集的,无非小时有筵席的时候,曾远远见过数面。就这么点子微末关系,至及今日,就连平郡王长得何等模样,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会不会,真如妹妹所说,是平郡王搞错了?
<姐妹换嫁>
“本王没搞错,我要娶的,就是萧大人的长女,萧若芙,娴静温柔的大小姐,萧若芙。”
迟澈所言掷地有声,清清楚楚,还特意强调了两遍若芙的名字,叫萧知府尴尬不已。
那日,萧蓉闯到平郡王府,连门都没进得去,她气得就要爬墙,差点被王府的家丁从墙头扔下去,被赶过去的萧知府救下了。
可怜萧知府也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个不省心的女儿,这么当众出丑。他也是气得狠了,回去就把萧蓉关了起来,但到底还是心疼,这不,私下里得了空亲自找到迟澈问询。
“二小姐这下总该死心了。”阿莲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尽管克制了又克制,话语里多少还是透露出喜色来。
她自然是为了小姐欢喜的,在这府里,老爷夫人甚是偏心,小姐自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总算这回可以得个好归宿,也是上天垂怜。
若芙倒是并没有太大感觉,谁知道那个平郡王府内是一番什么景况,真嫁过去了,日子也未必好过。
不过她也是不怕的,横竖都是父母之命,作为女子别无选择,可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不是,只要自己好好儿地立稳了,别人也不能如何。
“阿莲你少说两句,我这妹妹……”
正当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成想院子里就传来了嘈杂之声,尚未待若芙有所反应,萧蓉就闯了进来。
萧蓉一来就嚷着:“大姐姐,你反正名声比我好,扬州城里的各大官眷都争着抢着要你,何必与我争着去平郡王府,就麻烦你行行好,把平郡王让给我吧。”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像是请求,言辞间却没有半分客气,阿莲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也不是我硬要嫁去郡王府的。”纵是若芙脾气再好,也不免动了怒意,微微眯起的眸子,掠过一丝冷漠。
萧蓉历来都是不将长姐放在眼里的,张嘴就要驳,但看到对方此刻的眼神,突然又想到了那日在灯会后的事,忽然心里颤了颤。
可想到迟澈,想到婚嫁,她咬咬牙,极不情愿地软了声气,过去拉着若芙的手,撒起娇来:“好姐姐,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是让着我的,这次怎么就不能再让我一回呢啊?反正你与那平郡王也不相识,可我,我是与他……”
若芙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让你?”
萧蓉愣了一下,近来光顾着吵闹、生气了,倒还真没想过要怎么应对,不过她反应极快,很快就道:“你我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只要大婚那日姐姐配合,让我扮成新娘去平郡王府,自然是天衣无缝的。”
姐妹换嫁虽然离谱,可她自有这么做的胆气。相比于萧若芙那般无趣呆板、时又泼辣虚伪的人,迟澈定然是会喜欢她的。何况他们早有结识,虽不说是定情,那也是有感情基础的。
萧蓉始终坚信,迟澈对她是有感觉的,这次之所以会求娶长姐,定然有他的苦衷。只要她替嫁成功,木已成舟,私下与其说清楚,迟澈定不会怪她。
哼,说起来,到时候她还要好好质问迟澈一番,竟还想把她从墙头扔下去,到底是什么作为?等她进了王府,新账旧账一起算!
看着萧蓉时嗔时喜的面容,萧若芙猜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了,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么胆大包天、自私至极的提议,她倒好,已然觉得胜券在握、悠然做梦起来了。
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复杂莫名,有一丝恶,伴随着痛,从胸腔的角落慢慢翻腾出来。
<阴毒长姐>
当萧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屋里灰蒙蒙的,散发着一股潮气,一时间懵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待她缓了又缓,才渐渐想起来,今天,不是长姐的……哦不是,是她嫁入平郡王府的日子!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有没有人啊?来人!”萧蓉声嘶力竭地大喊。
外面很快就有了应答,是一个粗哑婆子的声音:“大小姐,您既不愿嫁入平郡王府,自请出家修行,现在便是后悔也晚了。”
什么大小姐?什么出家修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我是萧府二小姐,萧蓉,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快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爹爹和娘亲定不会放过你们!”萧蓉隐隐猜到了什么,心头升起一股恐惧,但面上仍得强装出凶悍模样,以期这些奴才婆子能够被吓到,从而放她出去。
“说什么胡话,二小姐是老爷夫人最心爱的掌珠,如今已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去了平郡王府,你便在这安心歇着吧。什么时候不闹了,老婆子我便来为你松绑。”婆子说完,冷哼一声便离去了。
萧蓉本还欲说些什么,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无论她怎么闹,都是没用的了。思及此,她颓然倒在一边的柴垛上,干枯的柴梗子隔着薄薄的衣料戳在她身上,竟也不觉得很疼。
萧蓉不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她那好姐姐,佯装答应了她的换嫁提议,又装出伤心模样,自请上山修行,却在最后一刻将她迷晕,将她送到了这里。
她这个傻子,没有能够代替姐姐嫁入王府,却代姐姐入了这寺院!
她怎么这么傻!萧若芙的虚伪狠辣,她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怎么还会轻信!萧蓉恨得浑身颤抖。
可,可是,纵然她那长姐阴毒,却也不该有如此手腕啊。要瞒天过海办成此事,可绝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萧若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爹娘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肯定也是被骗了,等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来救她的……
就在萧蓉惨兮兮地窝在寺院柴房里的时候,萧若芙已经安安稳稳坐在了平郡王府内的婚床上。
迟澈挑开盖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郡王妃,在大红婚袍的映衬下,桀骜的眉目也被染上了柔和的色彩:“若芙,你放心,既跟了我,从今以后,便再没有旁人会欺负你。”
萧若芙抬眸看去,面前这个好看的男子,竟约莫有些眼熟,却并非幼时模样,倒似是曾在哪里见过。
直到迟澈拿出一支芙蓉簪子递给她,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灯会上的那件事。
那次灯会,若芙本是不愿去的,但萧蓉硬要出去玩耍,父母又不放心她一人,便让若芙前去陪同。在一个擂台赛上,萧蓉强出风头,夺了荣嘉县主的彩头,就是这支芙蓉簪。
当时没什么,可当姐妹俩离开之时,途径一偏僻小巷,便遇到了贼人。
<得遇良人>
大约因着彩头在萧蓉头上,那贼人在打晕仆婢后,一把就扣住了她,当下就要行不轨,根本不把旁边柔柔弱弱的萧若芙放在眼里。
人人都当萧家长女温顺怯懦,可没人想到,在危急关头,她竟能那般刚绝果毅,拔起头上的簪子就狠命插在了贼人的后心处。
鲜血迸溅,贼人立时就歪倒在了一遍,可萧若芙并没有松懈,拔出簪子,将贼人翻过身来,对着咽喉要害处就又是两下。
萧蓉全身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是被贼人吓的,还是被自己亲姐姐吓的。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人声,若芙拉起妹妹就跑。
巷子的另一头有一条更荒僻的小路,可以绕到萧府的后院,大晚上的,一般是不会有人的,若芙无法,也只得拼一把了。她想着,那县主再狠毒,总不至于心机也如此周密,将她们的后路全堵死吧。
可就在二人出巷子的时候,若芙隐约看到了方才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月亮上的浮云飘过,月华倾泻,有一瞬照亮了男子的脸。
若芙只当是来害他们的,顾不上许多便扯着萧蓉没命奔逃。事后才觉出不对来,那男子看着气质出众,不像与贼人一伙的,何况若也是县主派来的人,只怕她们没那么容易逃走。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姐妹总算是平安了,此后虽心有不安,但想来县主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总之,那夜之事就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至于那个男子,若芙思虑了几日,也就没有多想了,倒是她那天的行为,把萧蓉吓得不轻。好几个月不敢到她面前,但时间一长,嚣张的本性也就自然恢复了。
在父母那边,姐妹俩默契地选择了什么都没说,只说是在路上不当心摔伤的。
若芙万万没有想到,那夜的男子竟然就是新任平郡王迟澈。定是那天,他捡了这芙蓉簪子。
“王……王爷,妾身斗胆问一句,您既瞧见了那天的事,为何还要求娶于我,您不怕……”若芙稳了稳心神,带着不安问道。
迟澈细细打量着她,果然两姐妹都是这般明媚娇艳,只是自家娘子看着要柔弱许多,不过只要一想到那夜的情形,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当真柔弱吗?危急关头,可不知道多生猛。
“王爷,您笑什么?”若芙不禁有了几分怒意,不过她还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只垂着眸子,轻轻问。
迟澈一把托起若芙的下巴,沉声道:“萧若芙,你记着,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平郡王府的王妃,无论是喜是怒,是嗔是笑,皆随你的高兴。你再不要装了。”
最后几个字,迟澈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淡淡的语气,却在若芙的心头激起了千层浪。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却在翻云卷石过后,泛出清明来,迟澈,懂她。
“是,迟澈。”若芙嘴角微微上扬,有明艳的笑荡漾开来,眸中带着泪。
“迟澈,我还有一桩事情要向你坦白,只……只怕你觉得我狠毒……”既得了这难得的良人,若芙打算彻底与他敞开心扉。
但她尚未说完,迟澈修长的手指就轻轻按到了她唇上,轻笑道:“你以为,没有我的暗中协助,你那漏洞百出的计划能施行得这么顺利?”
若芙张了张嘴,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就在若芙愣怔的时候,迟澈顺手就摘了她的凤冠,芙蓉簪滴溜溜落到地上,纱帐垂落,红烛映出满室旖旎。
<窈窕淑女>
“萧若芙,你竟敢这么对我?!”
面容憔悴的萧蓉很想说服自己,跟长姐服个软,兴许对方就饶过她了,只要等她出去,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一直以来的骄傲,要让她低下这个头,真是比死还难受。
此时的若芙一身郡王妃的装扮,虽然并没太过出挑,可到底规制在那里,即便是简单的发髻服饰,也隐隐透出官眷贵气来,和面前的萧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若芙并不与她多作口舌之争,只淡淡地,直奔主题。
“王爷?迟澈?他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事已至此,萧蓉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明白,虽然不愿相信,可这困顿多日,父母亲连个面都没露过,她就不信萧若芙真能瞒得那么结结实实,这当中只怕……
若芙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深深看着面前满眼怨憎的妹妹,平静说道:“王爷说,刁蛮不是天真,任性也不是可爱。他是曾对小萧蓉生过好感,那时的女孩儿明艳张扬,却还没有后来那般的算计和无底线。”
萧蓉听罢,浑身仿若脱了力一般。难怪,难怪后来几次,她去找迟澈,迟澈对她越来越冷淡,她还只当……只当是大家都长大了,碍着礼法才……
她忘了,如迟澈那般不驯之人,又怎么会畏惧什么礼法。她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人,却忽略了,即便迟澈再张扬,却从没做过不义之举,在他不羁的外表下,实则是一颗君子之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是君子,她却从不是什么淑女。
那姐姐呢?姐姐也不是啊,为何,为何迟澈却偏要姐姐,不要她?
就在此时,萧蓉一个打眼,斜斜看到了若芙头上的那根芙蓉簪,恍恍惚惚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顾不上咒骂、怨恨或是求饶,萧蓉只是哭了起来,就像小时候那般,为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哭得抽抽噎噎,叫人心软。便是嚷嚷着要改了自己的名字,父母亲也都顺了她。
“我本是芙蓉,为何还要‘若’,此后,我便是萧蓉。”
从孩提时起,二小姐萧蓉便是如此恣肆妄为,又何曾想过,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王爷不欲见你,但还是为着年少时那一点子情分,托我来与你讲上两句,还望妹妹好好思量。待过些日子,妹妹当真有了悔过之心,自会让你出去的。”
若芙说完,轻叹一声,便离了此地。
月洞门处是一丛新开的芙蓉,盈盈掠过,走出一玉冠长衫的贵气公子,伸出手来微微一笑:“娘子,醉月楼新出一白玉芙蓉糕,为夫这就带你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