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原创： F小姐 东京爱情故事 10月2日

她躺在废墟里，看着往日置办的家一点点撤去。午后的尘埃，是那么清晰。有那么一刻，失失落落，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不知道哪一天清晨醒来，左眼不太一样。医生说，得了结膜炎。朋友们关怀一圈，竟然无人了解这是什么疾病。她盯着镜子那头，眼睛红红，睫毛上沾着半滴泪珠，一眨一眨。禁不住想起小学，那时候大家都知道红眼病，是有传染性的。如果哪位小朋友得了，大家都会说不能看她的眼睛。好像有那么一次。

一夜起来，满世界都是红色。节日里，整座小区都空了。误认为城市也空了，下午驱车看灯光秀，离目的地八百米，在二环路堵车半小时。不止第一场，第二场都来不及。印象最深，是1999年，那一年的记忆，喧腾不输今时。她在小城，看到的张灯结彩，拱形门，巨大的气球升在空中，印象到如今都难以忘记，她当年穿了红色滚边烫了卷的大红无袖裙，里面套了白色娃娃领衬衫，唇红齿白，就那样兀自绽放的娇艳和童真，在黑夜烟花里，在当地广场和父母留影一张，彼时身高初到父亲肩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现代人对生活少了真实的概念认知，企图轻易寻找到终身伴侣。例如在社交平台，在各色场合，轻易谈论，以为对眼就恋爱，恋爱就婚姻。殊不知，和人做终身伴侣，生活是琐碎堆砌，而两人所要做的是创造更美好。两个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但家，有一天也会散的。因为人会变，生活会变，家，也跟着变质。

有一段时间，她在租赁房屋，不敢置办太多东西。一直想买彩色沙发和四角的老式木床，壁画也选了一副副，只是没有挂起来。后来，物什一件件增添，色彩一点点画上，住了三年。从小朋友在肚子里，到小朋友渐渐交上朋友，和朋友们正常沟通。楼下的秋千，如果天气好总是挤满了孩子。怀孕的时候，去前面一栋的游乐场，后来，楼下新建了游乐设施。时常在深夜下楼，坐在秋千架子上，风从耳边呼啸。

有那么一刻，生活好像开始有创造。但人变了，每聚在一起，总在吵架，最开始为金钱，后来为各种琐事，再后来，沉默，半年，家变质了，轻易大家都不肯回家。

通过朋友，认识Chole。后来又认识Jim。他们都离婚了。第一次见Chole的女儿，那时候她开着宝马X4，带几个朋友自驾游返程，途经女儿的城市。后来她和我聊天，她结婚的时候，二十出头，为逆反家庭，也因为多年来父母婚姻的影响，她在婚姻里未曾选对角色。前夫大她近二十岁，老来得女，自然宠溺无比，女儿给了前夫。一路上几个小时的旅途，倒不寂寥，女儿给她来电四支，语气欢快，甚期盼母亲。

隔200公里的距离，当地近南京。暮色过长江大桥，天色渐黑，华灯初上，隔着江面看见对岸建筑，在夜色里放出点点光芒。去的是当地有名的老字号饭店，菜单上大多售罄，厨房已经不提供热菜，只好点了几碟清淡的主食和凉菜。C女儿六岁，因学舞蹈，穿了一身汉服施施然坐下，齐刘海黑发，乖巧中带着俏皮，家庭教育不错。同行的男生X，生性喜欢小孩，一直在学编舞hiphop类，用舞蹈逗女孩开心。那个夜晚，她第一次在这座城市逗留，感受着另一座城市的安谧气息，中途打了个电话。归途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疲倦。车上话也少了很多。后来，与Chole陆续通电话，工作性质，她满世界得跑。但是对朋友，很热情。她始终有激情。

认识Jim后，他提感情，第一段婚姻持续时间短暂，往事种种，清楚写在离婚协议书，十年已过，倒是长情，提起前妻既不提旧情往事，也多称赞她的能力，浙大研究生，处事能力强。忆从前在家做饭，如今言语间对家居生活持向往态度，终究是往日，如今儿子已十岁。

照例每年这个时候，最多婚礼，W回T城，这两日去另外的城市当伴娘。楼下的玫瑰拱形门看着美好，扎上彩带，有新娘披着白纱经过。一定是闪着笑的，她当年未有穿上婚纱，总是遗憾。但是最遗憾，是来不及经营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