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个未完成

    前两天在网上看过一个白月光和未完成的理论。大意是说,人的生命中都有白月光和未完成,有白月光不可怕,可怕的是未完成。

    白月光是床前明月光,高高挂起,看得见摸不着,不现实,久而久之就忘了。可怕的是未完成,是你可以真切得到手的,差一点就在一起,能吃到却没有吃到的那一口。

    看到的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一下。因为我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们却没有在一起。他是我此生的未完成。

    跟孙谦认识是在一个交友软件里。我们同校。那个时候学院学生会拉的外联,部门里每个人都要下载注册。而他,是因为看上门推销的学弟无人问津,一时心软,才下了下来。

    孙谦跟我都是巨蟹座。我们很像。一样的嘴硬心软,一样的恋家,甚至骨子里一样的野心。所以那段时间跟他讲话,我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我自己。外表坚硬的壳下,裹着一颗孤独脆弱却不服输的心。

    那个时候他考研,我那段时间晚上也经常性失眠。是两个对睡眠环境要求很高的人。于是我就会每晚给他写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他会等我的故事,然后两个人各自睡觉。那些日子有他,我睡的无比安心。

    他看书的时候我们不会聊天,偶尔累了发发牢骚,也是两句就过了。吃饭的间隙会跟我说上两句。每天傍晚会去打球,晚上接着看书。只要他洗漱完就会立刻找我,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我陪他说会话,把故事发给他,然后睡觉。那个时候从来没觉得没话聊过,拍个头发发给他两个人都能唧唧歪歪。不像现在遇到的这些人,说了两句就再不想说,也不想分享生活给他们,反而觉得安静挺好的。我在码这些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两年前的我,潜意识原来早就把他的作息纳入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那个时候问过他,前女友是什么样子。他说,什么都听他的,跟我完全不一样。我说那你要失望了,我就是不能听话乖巧又顺从。他说:“乖,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中间也争吵过。我那个时候无比幼稚,我跟他说他上了研究生以后身边就有大把的优质女生可供挑选了,就不会再记得我了。他说,只要我一句话,他不考研了,这个研究生他不要了,就在合肥工作留在我身边。今天看来且不论这个话真假吧,那年我十九岁,我给过一个女孩子最纯真的喜欢,他说什么我信什么。他知道我家情况的复杂,他说,他会努力给我一个家。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期间还有过一个他关系很好的学长创业成功,邀请他毕业过去一起做事情,公司很有前景,给开出的工资待遇相当不错。他问我的意见,我说都坚持到现在了,把考试过完吧,不然会有遗憾。他说好,听我的。他问我,我想找医生,可是他不会一辈子做医生,我愿意吗?我说,在他之前想要医生男朋友,在遇到他以后,我只想要他。

    过程我就不再多讲了。我到现在都清晰记得我跟他说过的每一个片段。这些也是我和他分开后,一刀刀刮伤我的元凶。

    分开的原因是什么呢?他考研之后回老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成夜成夜出去跟朋友玩乐,凌晨才会回来,要么就是彻夜不归。回来之后会找我,会小心翼翼问一句我睡了吗,但是一天讲的话少的可怜。我问他,他有什么不会玩的吗。他说,只要我想的到的,没有他不会玩的。我突然发现,我不完全了解他,我知道的只是他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拥有全部的他。

    那个时候没有安全感啊,也没有底气,不会像现在这样敢质问他。到后来喜欢就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他溜走了。中间有几天他没有主动找我,再找我的时候我明显不开心,他主动说那几天他妈妈住院了,他没心思回消息。后来一切照旧,那天我问他,可不可以今天晚上不要出去玩,就陪我打电话,他说好。结果,那天晚上又是凌晨才归。

    接下来他的消息我就没回了。我开始动用冷暴力。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答应我的事情,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必须做到。这是我的底线。不过也因为我没有自信,越喜欢越想逃。他质问我:“你到底想怎样?”我给他发了最后一个故事,我说:“相信你现在已经可以睡的很好,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了。”那个故事的最后我说,往前走,不要回头,别再找我,我不等你。然后我就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你体会过那种把一颗植物连根拔起的土壤翻卷感吗?我那个时候的心,就是了。那片土地不再,只剩下烂泥了。

    他给我发了三条消息,到现在我都记得。其中一条说,我一针一针,刺得他好痛。还有一条说,再给他个机会,听他解释。我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心狠,就是没有回复。那个晚上我把自己喝了个烂醉,通过了他的验证,我问他还有什么要说,顿了两分钟又火速把他删掉,我怕我心软。然后自己又哭又吐,跟个狗一样。

    再后来不久假期结束,我回到学校,还是放不下。我让我室友加了他的微信,试探试探他,我觉得他早就跟个正常人一样了。到现在这么多年我也只背过他一个人的微信号,不过现在早忘了。为了忘记他所以我去撩了我前任,之后在一起了。

    后来我可能真的沦为了渣。我跟我前任在一起的时候,还总是想到孙谦,心抽抽地疼。但是对我前任也是真喜欢,后来慢慢爱上他,所以分手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再到现在,我跟不同的人暧昧,丧失新鲜感后冷处理离开,再被不同的人伤害,心反反复复煎熬,全是报应。

    前天跟我室友两个人在寝室,听歌听着听着就听哭了。原因是突然想到孙谦当年跟我说,我看起来就好乖喔。然后看看镜子里现在的自己,跟前任分手剪短了头发,打了三个耳洞,又染成了橙色,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其实,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内心无比脆弱且渴望被爱。

    可是我又做了什么呢。我微信里有数不清的异性,陌生的,熟悉的,随便加的。我万分讨厌心里没人的空洞感。我很容易讨得他们的喜欢,不认识就可以甜甜地叫人家哥哥。哥哥这个称号,在孙谦之前,我没给过任何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因为当年喜欢追着他甜甜地叫哥哥,我赌气式地一通乱用。

    我终于体会到未完成的可怕。两年多了,都快三年了,他在我心里占据了个看似不痛不痒却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位置。我知道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当时的一切可能不似我所想甜蜜,甚至我想过最差他就是个群撩,但未完成最可怕的是,你不会容许记忆说他半分不好,还会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我总觉得如果当初我能听他把话说完,我们就万万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遗憾。如果他真的像我,我就该知道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的三条消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尊严和力气。我这个人就是再痛再喜欢人家走了我也不会挽留,因为我要面子。所以我为什么最后不愿意听他说话呢?

    我朋友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他那么爱玩,在一起我也拿不住他的。离开他之后,我好像外表越来越叛逆,越来越爱玩,潜意识里我在向他靠拢,我想变成他。我希望我跟他,是一路人。结果看镜子里的自己,倒是谁也不是了。

    其实这么多年,我有想过很多次找他回来。我下回来过那个软件,认识我之后他就卸载了,我也是,他真的没有再登录过。我给他那个软件发过消息,我说哥哥我好想你。跟前任刚在一起,我就再次卸载了那个软件。中期的时候把那个软件下回来,发现他在五月份访问过我的主页,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前任,没有再找他的理由,我又一次卸载。后来那个软件换了商家改了版面,以前的一切信息都没有了,我注册了个新号,有人问我为什么下这个,我说我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没等到呢。一个学校就那么点大,五个人的关系就能找到他,这个方法我也用过好几次。每次就差一个人就能问到的时候,我就又退缩了。我总觉得这么多年过去,我再没有了打扰他的理由,而且,万一他已经有了她呢,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也想过给他找替代品。想过用认识他的方式去认识别的人,会不会就不会再想起他了。所以这些年我也玩过社交软件,但是那些人都让我无比失望。有过感觉好一点的,接触了你,却并不会放弃他的群撩。我再也没有像喜欢他一样,未见面就单单喜欢一人的灵魂,看了他的外表之后更加喜欢他这个人。也遇到过思想有些契合的人,但是看了外表之后果断不喜欢了。孙谦不帅也不算高,但是可能就是太喜欢他了,连同他的肉体一起喜欢,他长什么样都是对我胃口。

    如今快毕业了,我还是去了当初跟他约定好的城市,南京。我幻想着偌大的城,有天我会偶遇到他,或是多年后在某个医院的诊室外,挂着他的名字。他说过他做医生一天,就会做个好医生。那个时候我一定能认出他,而他应该认不出我了。如果真的缘分未断,我抱着亿分之一的希望,重新来过。

    别学我啊,深情的都是垃圾。我知道他是我此生未完成了,我不敢说会记得他一辈子,我知道我会记得他很久很久,直到遇到下一个真正走进我心里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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