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已经强调:
百货商店出售的都是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相符的商品。
也就是说:
这背后暗藏着的概念就是,19世纪资产阶级要想体现自己的阶级身份,靠的是符号物(objet-signe)的积累和展示。因此,资产阶级成了消费的领头羊,资产阶级的物质文化成了广义消费文化的起源。
消费品本就具有社会地位的象征 —— 在没有资产阶级、只有统治阶级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是亘古不变的人性。
当然,资产阶级有其特殊性:
我们很难定义资产阶级的人群是什么样的,因为它涵盖了各种职业、各种财富水平和各种生活方式的人。。。
但作为资产阶级,他们都有着同样矛盾的身份认知:他们来自工人阶级却不喜欢工人阶级,渴望往上爬,然而得不到贵族阶级的认可,甚至被贵族们瞧不起。
简直像在读毛选(O(∩_∩)O哈哈~)—— 问题来了,如何实现自我的定位呢?
于是,遭鄙夷的资产阶级不得不通过生活方式的改变来接近贵族文化。
生活方式就包括:
金钱只是一块敲门砖,更重要的是文化、教育和行为举止。资产阶级有一套必要的生活守则。。。
资产阶级信奉一套“占有体系”,物质的占有就是他们存在的方式,他们用财产、动产和不动产来证明自己的品味。这也让模糊的阶级边界变得清晰了。而竞争的主要体现就是他们居住的房子。
资产阶级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拥有客厅,它既是把资产阶级内部上下层分开的“屏障”,又是一种“级别”的象征,那些拥有足够财富的“客厅级”资产阶级们会互相认可、互相团结。
资产阶级客厅里常摆的东西有烛台、绘画、瓷器、玻璃器皿、地毯、边桌、雕塑、帷幔等,目的是用这些凌乱的小物件填满空间。
除了物体,还有人:
资产阶级的摆阔气还体现在两件“活的物品”上,一个是仆人,一个是女人。
这个洞察实在过于犀利:
家中的女主人。。。要通过她的身体、她的服饰和珠宝来彰显她丈夫的身份,就连在家里的时候,她们也要穿着有坚硬的衬架支撑的大裙子,上面还装饰着丝带和褶皱。。。对花花公子们来说,拥有女人更是一种有钱的标志,怀抱着一位美女在各种沙龙里四处游走,可比穿金戴银更能显示出自己的财富。
这都是人的动物性啊!而且:
资产阶级的女人为了彰显出家庭的经济能力,必须要炫耀、消费她们的身体,用她们的身体取乐子。用索尔斯坦·凡勃伦的话说,她们是在行使一种“代理有闲”:她们为家庭执行着有闲的义务,因此她的衣服必须沉重,让她什么都做不了,才能展现出闲散。
这是一种貌似不经意的炫耀了。
而学习这一套炫耀的语言,本身也是一种投入 —— 就如同雄鹿的巨角一样,无用但是发出信号:
每件物品都是一个社会记号,是一个工具,让拥有它的人随时丈量与理想的距离。像所有的语言一样,这种语言也要有一种语法来把各个单一的元素进行有序的排列、整合,资产阶级想要让自己显得地位显赫,就要掌握这一风格语言的复杂语法,选择正确的布料搭配精美的物件,并使其熠熠生辉,不同凡响。这复杂而变换多样的语法,需要专门的人来学习并尝试,而女主人则花了不少时间与物力担任这一职责。
随后带来的就是传播:
小资产阶级也受到了影响。工业生产带来的现象是,买不起真正艺术品的人也能够买一些不贵的小玩意儿以及一些假冒的奢侈品。。。
无论哪种经济条件的资产阶级都可以借此肯定自己的阶级身份。这种人人效仿的风潮也促进了消费社会的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