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圣城（一）

记得上次到曲阜，应该是高中时期随父亲回老家认祖归宗，顺道来了圣贤故里朝拜。那时我尚未醉心于名教，虽略有涉猎，不过点水之蜻蜓而已。

所以多年后，父亲回忆起三孔盛典，我竟愕然。原来此事也有我之参与，为何竟连支砖片瓦都不能详明？

好歹，又走了一次回头路。夜幕缓缓降下时，我再入圣城。说是夜幕渐渐遮掩，一看时间，也不过6点多。北方的夕阳像是未出阁的小姐，恪守着羞于见人的妇道，急匆匆地躲进了大地的怀抱。初凉，静默千年的曲阜看饱了人世沧桑，未曾谨遵自古日落而息的教训，却燃起了现代的灯光。

在滚滚红尘里，哪怕是圣人故里也耐不住繁华的浸淫。容身之所在旧城区，几乎无高楼。问保安师傅何处可以走走，师傅淡然一笑：这是老城区，想看热闹要去蓼河。前次出公差，到了南京，在秦淮河边走了一遭。见烟柳巷子和贡院对峙，祸水在灯红酒绿的呐喊助威下直面孔儒名教，颇具讽刺意味。今又知，圣地也逃不出一江水。再入曲阜未听一句夫子语录，却知大家都向往一水的丽景，食色，性也！性也！

可惜十月的北方已是苍凉，我便提不起兴致到水边去吟一下夫子的风雅，只选了旧城区的羊肠溜了几个来回。

路边竖着80年代残留下的水泥杆子街灯，似乎在向我宣告圣城岿然不动的历史。8点来钟就几乎没有行人，偶有几个醉汉歪七倒八地冲向街边，抱着街灯就是一阵江河直下。

倒是路边三三两两坐着的老人家吸引了我。他们既没有搓国粹，也没玩牌戏，三五一堆，口气不停地低语着什么。不敢细听，怕有窥人阴私之嫌。

不过我想知道，圣人故乡，名教是否深刻人心，这些老人难道在为夫子续谈千百年的大道？

                      涧松 2018.10.16晚

                                于曲阜.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