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冥后，珀耳塞福涅

今天的故事，我们从贝尔尼尼的一件传世佳作说起，《哈德斯劫掠珀耳塞福涅》，下图，现藏意大利罗马博尔盖塞美术馆（Borghese Gallery）。

故事的主人公是冥王哈德斯和宙斯的女儿——珀耳塞福涅。说起来，论辈分，冥王哈德斯是宙斯的哥哥，那么珀耳塞福涅就是哈德斯的亲侄女，亲侄女成为亲叔叔的夫人，是希腊神话中惯有的伦理方式，毕竟有地位的男神和女神数量太少，不得不采用近亲结婚的方式来保持高贵的神格。

宙斯是第三代神克洛诺斯和瑞亚的第六个儿子，通过他的哥哥姐姐的帮助，推翻了父亲的统治，继而整个宇宙由三兄弟（宙斯、波塞冬、哈德斯）抓阄来确定统治范围。宙斯手气最佳，掌管天界（包括人间），波塞冬其次，掌管海洋，哈德斯最背，抽到了冥界的统治权。但事实上，三位兄弟的权力是平等的，没有孰高孰低。（感觉像是三权分立的雏形）

宙斯的另外三位姐姐分别是：赫提斯，赫拉，德莫忒尔。德莫忒尔是谷物女神，掌管着天地间的粮食丰收，她是宙斯的第四任妻子，生下了美丽的珀耳塞福涅。

冥王哈德斯力量强大，生性平和，兢兢业业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巡视冥界。

有一天，爱神阿弗洛狄忒嘲笑她的儿子，小爱神丘比特说：“小子，你的金箭不过尔尔，除非你能击倒那个孤高的冥王哈德斯。”小爱神很生气，便飞向巡视的哈德斯射出了爱神之箭。中箭的哈德斯果然无法阻挡爱情的力量，洒出了他的爱情之花——水仙。

虽然水仙的学名“Narcissus”来源于希腊神话人物纳喀索斯，但是由于水仙有毒性，实际上其词源来自希腊语的“Narke”，意为“麻痹”“昏睡”。

有一天，珀耳塞福涅和阿尔忒弥斯（宙斯之女，狩猎女神Diana）、阿佛罗狄忒（爱神维纳斯）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埃特那山（Aetna）里游玩。珀耳塞福涅看到河边的水仙花开得异常鲜艳，忍不住凑上前去闻了一闻，哪知，水仙的迷幻毒性瞬间使她昏睡了过去。这时，大地崩裂，由四匹黑马拉着的一辆黄金战车从地缝里冲了出来，战车的主人正是高大强壮、威风凛凛的冥王哈德斯。他一把抱起昏昏沉沉的珀耳塞福涅，掉转车头，驾驶战车疾驰而去，裂缝在战车的一片尘土中合拢，大地转眼又恢复了平静，与此同时，美丽的少女珀耳塞福涅也失去了踪影。在黑暗的冥府，冥王哈德斯逼迫她成为冥后，陪伴左右。

少女的母亲悲痛欲绝，四处寻找女儿的踪迹。太阳神赫利俄斯（阿波罗）看到了一切，便告诉了德莫忒尔真相。

德莫忒尔知道是冥王哈德斯掳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便去找宙斯理论。然而，哈德斯早就和宙斯私下约定，当初他帮助宙斯夺取神王之位，现在就要拿宙斯的女儿珀耳塞福涅作为补偿。宙斯默许哈德斯劫掠的行为，使得德莫忒尔特别生气，她赌气离开了奥林波斯山。但是，德莫忒尔是谷物女神，没有她的庇佑，天地间的谷物无法生产，大地陷入了饥饿的状态，茫茫一片毫无生机。

宙斯无法，只得与哈德斯商量，是否可以将珀耳塞福涅归还给伤心的母亲。哈德斯见兄弟说清，又眼见心爱的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哈德斯陷入两难境地。

珀耳塞福涅闻讯特别高兴，感激哈德斯的恩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哈德斯对她说，亲爱的，在你来冥界的这些日子，我不曾亏待你，你这样不吃不喝我很难过也很愧疚。再次临别之际，你好歹吃一点这里的食物，也算我们夫妻一场。耐不住哈德斯的软磨硬泡，珀耳塞福涅吃了七颗冥界的石榴籽，然后回到了阳世。所以，很多画作里可以看到珀耳塞福涅手中拿着石榴，即代表丰收多子（《红楼梦》里也有元春的判词“榴花开处照宫闱”的多子暗喻），也代表这一传说。下图（但丁.加百列.罗塞蒂画作）

然而，单纯的珀耳塞福涅没有想到，吃了冥界的食物，即便回到阳世也无法彻底摆脱冥界的束缚。于是，每年中的三个月，珀耳塞福涅必须回到冥界陪伴她的夫君哈德斯，曾为冷艳、严厉、不近人情的冥后；剩下的时候，她可以回阳陪伴她的母亲，变成美丽少女的模样。这对于三方，都可以接受。珀耳塞福涅返回冥界的三个月，她的母亲德莫忒尔茶饭不思，大地又面临着万物荒芜，这就是冬天的景象。而当珀耳塞福涅回到人间，大地就开始复苏，一片欣欣向荣，万物繁茂的气象。所以，珀耳塞福涅也被称为“春天女神”，象征着种子，离开冥界意味着“出土发芽”。

关于冥后的故事还有其他，帮助爱神阿弗洛狄忒抚养美少年阿多尼斯（Adonis），以及与哭河之神科库托斯（Cocytus）的女儿，明塔（Mintha）之间的恩恩怨怨，另外专讲这两个小人物时再作叙述吧。

最后，回到贝尔尼尼的名作《哈德斯劫掠珀耳塞福涅》，这是贝尔尼尼23岁时的作品，坚硬的大理石在贝尔尼尼手中，犹如柔软无比的豆腐块，斧凿天工，栩栩如生，放一个细节在最末尾，回味于传奇的希腊故事，惊叹于贝尔尼尼的精湛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