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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放长假,我特意让先生陪我去了回梦里常忆起的老家。

原来的坑洼起伏的油得发亮的泥路已被乡村水泥路代替。到电管站的高桥时,向北展望,远远地就能看到有处树荫浓密的庄子,啊,魂牵梦萦的地方,心里那个激动啊!

其实树荫遮蔽下只有我家一户。那高高的屋墩子泥土听母亲说是外公和几位舅舅在后面的里取的。取后的屋后成了连接外河的内河。屋子周围的大面积坡地被外公种上了桑树,桃树,槐树,杉树,还有楝树。外公还对我母亲说,这些树将来会助你一劈之力。小时候不懂这些话。

门前东侧的那棵楝树还在。夏天是它最美的时候,紫色的小花开满枝头,自带一股王侯的贵气。母亲说这是紫气东来,好呢!母亲会在树下支起一个草敞篷,供我们纳凉。炎热的中午我们会在楝树下的敞篷里,挤在楝树做的大桌子上,一边吃着汁水丰盈的黄瓜,一边听着知了扯着嗓子叫。吹着微微的南风,看着黄色的丝瓜花在风中摇曳。

槐树上的花喜鹊会来回飞忙着喂养孩子。一窝一窝的喜鹊常让我仰头畅想,里面会有几个小喜鹊。槐树尽管有很多刺,但它自然会帮你形成一道护栏。印象最深的是槐树皮裂开的口子,一道道深深的裂纹如同母亲的手,粗犷有力。槐树在五月开花,展现出它柔美的身段。槐花开时花香四溢,白色的串子如同美丽姑娘的辫子。妈妈常会用它们做饭,炒鸡蛋,或做饼。甜甜的,香香的……这些味道充塞着儿时记忆。仲夏的桑梓和秋日的毛桃这些更有道不完的乐趣。


静谧美好的记忆下也有暴风雨中的惊恐!

某一年的一天,乌云翻滚,狂风肆虐。风中的母亲一手拿着草纽的绳子,一手用铁叉压着草堆一根根顺过来,绑在槐树根上。四周的槐树像被连成了一个地网。望着屋后河中被风卷走的半截草堆,再看母亲,衣服鼓起,短发被吹压在脸上看不到她的眼。她不时稳住身子,和狂风搏斗,抢着属于自己的一年草火,还不忘一遍遍大喊,让我死死地抱着槐树。我害怕死了,但只要有母亲在,有槐树,我一直没有哭。到后来才知道,那是龙卷风,十级。好在我们家不在风窝上。

随着我们三个孩子的长大,姐姐们和母亲养猪,打草包的活已难支付家用,屋后的槐树被母亲陆续卖了不少,杉树被改用扩建的房梁,唯有这大楝树,没有动,母亲说它为我家撑起一个避暑圣地。再后来,母亲随长大的我们迁离此地十来年后,听老家人说土屋子也塌轰了!如今母亲早已升天,但门前楝树还在,桑树桃树都还在。哪些浓密的粗大的槐树已不是旧时相识,都是后来自然长出的。旧的树桩上会布满了野菇干。多雨的日子里这里最鲜活的怕就数它们了。

每当在这个草肥树旺的季节总会想起——这些茁壮的生命,它们的经历正是时代的演绎。想念那些树,想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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