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影

父亲节愈近,我对父亲的思念情结愈加沉重。虽然父亲已离开我们时日已久,但这一刻父亲的音容笑貌,尤其是父亲的身影依然那么清晰地萦绕于脑际,难以忘怀。

父亲的身影对我来说实在太具亲切感了。最早的感觉应该是在幼儿园期间。每当将要放学的时候,便不时地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向窗外瞟一眼,好眼力可能就是那时练就的。我能够很快地在众多的家长中一眼就认出父亲的身影,尽管他不属于高大威猛的类型。如果父亲已在等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细嚼慢咽,吃完每人一份的点心,同时眼睛盯着表针,心里默默数着剩余的时间;如果父亲不在,心里就象长了草,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趁他稍不注意,就扭头向外扫一眼又一眼,欲罢不能,直到父亲的身影出现为止,才能松驰一下绷紧的神经,盼着挂钟的指针飞跑。可想而知,父亲的身影对我有多么重要。

参加工作后,边工作边上学,半脱产读了四年业大。学校离家很远,骑自行车要40分钟,我家住的地方又很僻静。最艰难的是冬天,天冷路滑,自行车是不骑了,可坐公交车的话要转车才行,回家的时间就没准了,经常要晚上十点钟左右才能到家。这样,每周两次晚上下课都是父亲在离家最近的要走上十分钟的路口接我。每当我下车看到父亲站在路灯下的身影时,我都感到异常地温暖和踏实。有时,不知父亲等了多久,冻得直跺脚,我又感到非常内疚。唉,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父亲操心。有时我嘴上虽然说不用接了,我一个人行,但是自己知道说话的底气都不足。父亲这时候总是说女孩子不能一个人走夜路的,所以不论怎样的天气,父亲都是静静地早早地站在那里等我。

父亲不光总是接我,也有送我的时候。那一年,父亲和母亲回河北老家,返回的途中在北京停留,我们事先约好,我也去北京和他们相聚,共同游览北京城。

我到北京后住在单位办事处,原定父母由朋友接站送到他们单位招待所。得知父母已到北京后,便匆忙上路赶去那个招待所。由于路不熟,绕来绕去耽搁了很长时间,天黑了才赶到。而母亲又去了办事处找我,只有父亲一人在。多日不见,老人家憔悴了许多,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旅途的劳累,大大的眼睛陷得更深。父女俩只说了几句话,他便催我快返回去,怕母亲等我等得心急。正说要走时,母亲趔趔趄趄地推门进来,初春的天气乍暧还寒,竟走的一身汗。一家人异乡团聚自有好多话要说,不知不觉天已很晚,父亲虽已疲惫,但执意要送我到车站。

这一路坑坑洼洼,路灯又少,要走二十分钟,老人家一直把我送上车。汽车开动了,很远很远了,还能看见父亲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影越来越小,我的泪水凉凉的顺着脸颊淌下来。第二天我赶忙搬来和他们同住,免去了很多的牵挂。

最后一次就是多年前了。这时,父亲已七十多岁,且重病在身,已不能独自下楼。我要南下,躲不过的分别时刻终要面对,我只说了一句话:“爸爸,保重,我会回来看你。”便哽咽住,再说不出话。父亲摆摆颤抖的手,用喑哑的嗓音说:“几千里远怕是再难见面了。”父女俩泪眼婆娑的对望着,久久不愿分离。最终还是我迟疑着,一步一挪地退出了房门,狠狠心掉转身冲下楼梯,转弯处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父亲站在楼梯转角处注视着我,昏暗的光影里父亲的身影那么孤单、瘦小。

时间似乎停止,空气好象凝结,就这样,父亲最后一次送女儿远离,其实父女俩当时都心照不宣,可能这就是今生的最后诀别。事实真应了父亲的那句:几千里远怕是再难见面了。父亲临终时正像他平时为人一样,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和任何人诀别。因此送我远离的这一幕成为我心中永久的图象。特别是在父亲节到来之时,更是噬咬着我的心,令我夜半起身把我所思、所想、所念的父亲留给我最深印记的身影一古脑地倾诉出来,以此来表达我对父亲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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