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还没结束呢，就要过八月中秋节了，过端午节时欧阳长齐去接司徒贾巧儿来我家过节，那时候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谁家说了媳妇，只要没结婚就是没过门儿的媳妇，逢年过节的就得接到婆婆家过年过节，欧阳长齐按照惯例。就去接司徒贾巧儿，让她来我家过端午节，司徒贾巧儿没来。这次过中秋节，欧阳长齐又去接司徒贾巧儿，她又没来，她对欧阳长齐说:”因为说我花钱多了，你三嫂不乐意，她花钱心疼，想一个钱不花就说我，结果一个钱没省下，她就发火了，又哭又嚎的朝你妈要钱，要衣服她给你们做饭还要钱呢，这还不算，还要自己过，她咋那么小心眼儿啊，有章程别让你说我呀，我还不乐意嫁你呢，有这么一个三嫂，真是倒霉。我不去你家过节了，除非她公孙玉文滚蛋，我才能去你家。”欧阳长齐回来就对他妈说了，司徒贾巧儿说的话。我婆婆一看她心爱的司徒贾巧儿没来过节，当时就发火儿了，恶狠狠地说：”司徒贾巧儿总也不来，就是让你给整出气来了。这还没过门呢就别扭，等她来了也好不了，反正我没惹着她，都是你一天就知道胡搅蛮缠的，不说理总整事儿，你俩一天没处呢，你现在就把她整翻了。她来了，你要再这样，你看我怎么整治你，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名声不好，时间长了我们俩再成天整你，你就更不能有好了？你想好你就别寻思，比登天都难，你记好了，不管我多大岁数，只要我能爬到当垓去，我就爬出去整你，我就能磕碜你，司徒贾巧儿还说‘只有你滚蛋，她才能来’你现在滚是不行，钱还没花呢，等你花完钱。你想再呆一天都难，我是不会留你的，我这就让欧阳长齐赶紧告诉司徒贾巧儿，就说公孙玉文花完钱才能让她走，我一定不会留她的，让欧阳长齐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千万不要让她生气，别把她气坏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么好的媳妇，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你倒是不管她生不生气了，谁死不死你都不会管的。你若能管我们，你就是有好良心的人了，你没有好良心，我是知道你的，你就损吧，我看你到底儿能缺德到啥程度。你这辈子瘸腿巴叽的，下辈子也不能好，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没积德，净做损了，能好么？”我婆婆看我拿她没办法就很得意，我也想，尽管你是一滩狗屎，我躲着走还不行么？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等我跟她们分家时，我就搬到村子东头去住，离开我婆婆远远的，让她们看不到我，她们还能咋整我，我可能看到我婆婆和司徒贾巧儿狗咬狗一嘴毛，他们俩是一个打仗的祖师爷，一个是撒泼放赖的泼妇，她们俩遇到一起绝不会好的，一定的。 我婆婆和我大姑婆婆欧阳淑芬打了十多天仗，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婆婆还骂他大儿媳妇，也是什么话都骂了，我们大伯嫂子陈亚芬儿很老实，不会打仗，只是我婆婆骂啥，她就学啥，就遇着这样的老实人，我婆婆还打的有来有去的，吵够一天了，不算完，第二天还是接着打。打多少天都不行，我婆婆还是没完，就煽动她的两个小儿子再接着打，让欧阳长禄和欧阳长齐找欧阳长福算账，让欧阳长齐长禄，找她大儿子两口子，替我婆婆打他们俩。现在我婆婆又把对待欧阳长福两口的样子拿出来对我，跟我天天吵来吵去的，就因为我不跟她吵，我婆婆不过打仗的瘾。我就是不跟我婆婆吵，只是我婆婆自己喊，气得我婆婆瞪着眼睛问我”:你咋不跟我打仗？你有理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你就是好人了。你就没毛病了，我想打仗都打不起来，你不吱声你就是没理，你就是没理你才不说话的，我瞧不起你，看不上你，整不死你。”我婆婆实在喊累了才不喊了，她自己的战争才结束，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婆婆就是一个巴掌拍响的，她是往墙上拍的。我和我婆婆之间出现了一道鸿沟，深不见底的鸿沟，今生今世都填不平的鸿沟。 秋收马上就结束了，又到了农闲季节，周埋汰一家，又开始上我家来闲磨了，只要周埋汰和我婆婆一见面，就会一唱一和的夸司徒贾巧儿如何如何的好，每天他们都夸不完，说不够的，每逢这个时候，我都装作听不见，就是装聋作哑，任凭他们随便儿的说。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就他俩就说到了我们家，说到了我大姑父家，我大姑父家的我大哥公孙玉敏，他说的媳妇叫华文革，华文革在诸城子当校长，华文革跟周埋汰的表妹在一个学校工作，周埋汰的表妹，就是卖给我们房子的房东老太太的小女儿叫杨丽丽。她跟华文革在一个学校上班，杨丽丽经常领着华文革来她家玩儿。我们的房东是周埋汰的老姑， 周埋汰是在他老姑家认识的华文革，因为华文革跟杨丽丽好，周埋汰也就随着杨丽丽说华文革好了，周埋汰跟我婆婆说:”他们老公孙家没好良心，老公孙玉敏喜新厌旧，他在长春在本单位找了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姑娘，就不要华文革了，大婶子你可不知道啊，华文革那人才好呢，干净利索，温柔体贴，可会来事儿了，天天哄老婆婆开心，老婆婆可喜欢她了，她老婆婆看不上她兄弟媳妇儿，成天说不好，气得她小叔子特别的嫉妒。她二小叔子叫公孙玉捷，公孙玉捷媳妇叫马明利，又丑又懒散，成天不着家，闲走瞎窜一天不过日子串门子，害得老婆婆睡不着觉都在骂她，这公孙玉捷嫉妒华文革，恨华文革，就撺掇他大哥离婚，告诉他大哥一定不要这个华文革。理由就是不生孩子，他大哥本来就喜新厌旧的，经二弟一撺掇，就更不想要华文革了，他们哥两个不谋而合，就把华文革真的整离婚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们公孙家就不要了，你说大婶子这华文革咋就不去告他们公孙家呢？就应该去告他们，别让他家消停过日子，咋能便宜他家呢。像他们公孙家就应该很整，整死他们也不解气。”我婆婆也接着说:”他们不要人家，还说人家不生孩子，真够损够缺德的了，这样的人家，就应该天打五雷劈，就应该现世现报，别让他们得好，我这不是就倒大霉了么，摊着了一个公孙家的败类玩意儿，傻不傻奸不奸的笨蛋，这还整不出去了，啥时候能将就到死啊。没头没脑的，我这一天，你知道我有多不痛快么？我都要气死了。”我听他们是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就特别生气，周埋汰说的这些话，就是针对我说的，都是不该在我面前说的，我婆婆道是天天的骂吵我，我实在不耐烦了，就接上说:”那华文革本来就不生孩子，是我们说她不生孩子吗？她能生孩子，那孩子在哪呢？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怀孕，就连小月流产都没有过，是我们糟讲她么？你们说点别的行不行，你们说谁家都行？就不行说我家。”周埋汰听我这么说，就瞪着眼睛瞅着我，哼了一声，再没吱声儿。呆了一会儿，起身走了。我婆婆可没让份儿，气呼呼的说:”你们家就是缺德，缺德还不行说，你咋那么霸道哇！你们家不要人家华文革，你们啥好人家是咋地？你们还休媳妇，臭不要脸的死人家儿。一句话缺德。装人也不行，也是做损。你也更没啥可嘚瑟的？，就是我三儿子有将就，要你这个傻货就是了。你还有脸嘚瑟呢。”周埋汰死了才好呢，他净胡说八道，我二哥才没管我大哥的事呢，都是华文革自己要离婚的，华文革在医院查出了先天不孕，她怕没孩子，我大哥看不上她，她也害怕老了没有依靠，就坚决离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俩性格不合。我大哥爱说爱笑爱动，华文哥却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俩待在一起就很别扭，我大哥感到很窒息，还因为我大哥想要我二哥的大儿子公孙小祥，我大哥就找机会联系公孙小祥，总想抱抱他，每次都被小祥连蹬带踹的骂个够，我大哥很失望，就坚决离婚要另娶媳妇。生自己的孩子，就这两个原因，致使我大哥坚决离了婚。 有一次我大哥单位放了五天假，刚回来，就赶上我爸组织了一个检查团，下乡检查各村小的教学工作，这个检查团是由个村小校长组成的，其中就有华文革，她完全可以请假不去，可是华文革高高兴兴的去了，我爸说给她五天假，她说不用，坚持去的，我大哥看华文革乐呵呵的往外走，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回了长春，上单位呆着去了。 我爸他们这个检查团，到哪个学校都是先听课，听任课教师两节课，听完了在检查教案，他们检查了三个学校，还真找出来不少毛病。有一个老师给学生讲毛主席诗词，他把红旗卷起农奴戟，念成了红旗卷起农奴战。这个老师有多不认真，毛主席诗词他竟能念错。还有一个老师，把酝酿酝酿念成了温讓温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他们都能整错，我爸很生气，只检查了一周，就马上回来了，开了全乡教师大会。在会上，公开批评了念错字的两个老师？我爸他们这么一闹，吓得全乡所有的老师，全都认真备课认真讲课，没有一人还敢马马虎虎的了。我爸还给所有的任课老师每人都发一本儿《新华字典》，并要求所有的任课教师，一个错别字都不许有，必须达到三千六百常用字全都过关。他们还一周一考试，这些老师在半年时间内，基本上一个错字都没有了，这都是我爸折腾的。我爸就是高标准，严要求，就连我二姑，都被我爸批评过两次，我大姑父字词那么过关，我爸还批评了一次呢。我爸就是谁也不放过，对谁都一样，错一点儿都不行。 华文革跟我爸下乡一周，她刚进屋，我大哥也跟着进屋了，我大哥是特意赶回来离婚的，他们最终离婚了。不管社会上怎么说，他们都是瞎编的，只有我知道这个事情的全过程，那周埋汰就是无事生非，就是随便儿的编排我家，他太可恨了，我把他气走就对了。 周埋汰临出屋时，都走出去了，又回来对我婆婆说:”我从现在起，我不再上你家来了，等司徒贾巧儿娶来了，我再上司徒贾巧儿家来，司徒贾巧儿可不像她这死样子，姥姥不喜，舅舅不爱的，我看不上她，她又不是我家人，我好啥爱不爱看都得看她呀？你是没办法的，咋不爱看都得看，你就看她这一辈子吧，你整不出去的，她很会哄汉子，有这个能耐，你就没招了吧，你就将就着吧。”我婆婆看周埋汰生气了，叫大声呵斥我说:”你说你连个邻居你都不会处，你鲁蛮瞎臭的，四六不懂，你看他生气走了吧，人家再也不来了，看不上你了。人家司徒贾巧儿可不像你，人家可谁都能处好了，你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大傻货，一天你瞪个大傻眼，傻逼扯扯的。不知道咋得瑟了，我可真是的瞅你一眼都后悔半年，你怎么就没长爱人肉呢？你们老公孙家有啥了不起的，你还不行说了，就说你们了能咋地吧？你还能把我们吃的不成，你还连我也损，你可真出息了，你核桃栗子一起数，你不把我当老人，就是个邻居住年头多了，都得有感情呢，都抹不开又损又嘣的，你可倒好不拿我当个打鸡巴棍儿，我欠不得整死你，也出出这一口恶气，省得让你消消停停的气死了，谁也不知道的是咋回事的好。那天周埋汰说，过了阳历年，他家的周吉吉，就够岁数结婚了。你偏说生日大的能娶，生日小的过了阳历年也不能娶，也是岁数不够呢。你懂得啥呀，你敢跟他犟嘴，人家说够岁数儿就是够岁数，你还说阳历跟阴历也就差两个月左右，你就装吧，嘚瑟吧，损吧，你都啥样儿了，你有功夫哔哔人家的事儿，好好想一想人家司徒贾巧儿，那么招人喜欢，你咋就不能？你咋就那么招人烦，招人个应招人恨。”我婆婆咋喊我也不理她，就是不搭碴儿，我婆婆实在是吵累了，吵完了她自己不吵了，她这一个人的战争才算结束，才算不吵。我婆婆总是一个人打仗，她也不觉得没味儿。 周埋汰也就一个星期没来我家，他不来这几天很好，我烦他，他总也过来才好呢。可是他家的人都没脸没皮的，我烦他们，他们是知道的，过了不到十天，周埋汰就又来了。这次来是研究的，欧阳长齐结婚的。周埋汰说，收完秋了，该给欧阳长齐结婚了，不想等到年底，反正离年底结算也没几天了。”我听周埋汰这么说很高兴，必定是我有盼头了，等娶了司徒贾巧儿，我就可以分出自立门户，单过了。分家是我这几年来的梦想，我想实现我的梦想，可千万要实现呀，最好就是今年年底就搬出去，在哪都行，就是离开我婆婆就行，欧阳长齐是一定能分出去的。这个年代哪有大家大业呀，再说了司徒贾巧儿，她才不会跟我们一起过呢，跟她分开很容易，就是我婆婆不好说，欧阳长禄跟我不一条心，我得加小心。我得努力，争取。 欧阳长齐这一年才挣了两千三百个工分儿，秋收以后男社员就轮班打场了，轮班倒粪，三天分一班儿，到年底，欧阳长期也只能挣两千六百分儿，欧阳长禄挣了四千六百分儿，年底领导班子改选时，我二舅让欧阳长禄当队长，欧阳长禄不同意，他说:”我不能当队长，我刚来将近二年，去年三月到今年十一月才来一年多，人生地不熟的，一个新来乍到的外人，怎么能当队长呢？我领导不了当地人，还怕得罪人，我当车老板子吧，赶头车，也很好。”就这样欧阳长禄赶头车，当了车队组长跟队长一样，都是一天多一分儿，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分儿。收完秋，其他社员，临班儿干活儿，也干不了几天了，几乎就是没活了，欧阳长禄还能天天干活，送粮，送粪清理生产队当院的积雪，往各家送苞米荄子，他能一直干到年底，快到过年那几天，欧阳长禄都有活儿都能挣分儿，所有的社员都放假了，他还要给生产队放马，从腊月初一一直放到正月末，放到生产队有活了，他才跟着大帮儿在接着干活，所以欧阳长禄在挣六百分儿也轻松，同样是找婆家嫁男人，司徒贾巧儿跟我比，就差远了。她的丈夫一年挣的钱，要比我的丈夫一年挣的钱就是少了二分之一，他们哥俩比，欧阳长齐就是欧阳长禄的半拉子，一年差一半儿，一辈子呢，得差多少哇？我不知道司徒贾巧儿想不想这些？她朝我们要再多的彩礼，也只不过是宽敞一时，她现在是很好，以后过上日子，她就等着受穷吧。我们在一起过可劲儿的吃亏，吃个三年五年的，她司徒贾巧儿就不同了，她要吃一辈子的亏，我婆婆她就看不到我家的优势，总拿司徒贾巧儿能干能过能行跟我比，总比总吵我，司徒贾巧儿再能干也是祣垄沟儿，找豆包，啥本事都没有，就干点庄稼活儿，还得是在自己家门口，在家族堆儿里干活，离开了诸城子六队还不行，就这点本事，司徒贾巧儿能挣多少钱呢？他俩加一块也挣不过欧阳长禄自己，就算我是啥也不行，我家的日子也错不了。我们只要离开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一定会人丁兴旺，丰衣足食。我们的生活水平。就会直线儿上升，在整个诸城子也会屈指可数的。欧阳常禄不输不耍，不赌不嫖能挣钱不能花钱，我又会经营又有算计，又有能力能干别人干不了的活儿，能吃别人吃不了的苦，能过别人过不了的苦日子，我暂时被孩子所困，孩子大了呢，我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浑身上下都是章程，我们怎么会过不好，我婆婆她就是心没数儿，才看不到我们的前景，一天胡说八道，再加上我过度的忍让，更惯着她忘乎所以了，我婆婆本人也是一个泼妇无赖，这些都加在一起，就成了我们家被我婆婆成天吵闹不休的根源所在。要想制止我婆，无休止的吵闹，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分家，我等着这一天早日的到来。 我们家刚研究完二查理前院毛春家的大儿子毛大力就已经娶媳妇了，他家是腊月初四娶的媳妇。娶媳妇儿这天，占用我家院子。占谁家院子剩菜就归谁家，我们折了一盆剩菜，满满一大盆剩菜，我婆婆一看这盆剩菜就乐了说:”他们老毛家真好脸儿，他们家的宴席真丰富一顿饭就折了这么多菜，够给小四儿吃一个星期的了，这一个星期咱们都不用做菜了，小四儿有菜吃就行了。”我婆婆把这一盆剩菜，都打算在小四儿身上。于是我们就在也没做菜，每天做饭只做饭不做菜，只给小四儿熥一碗折菜，我们就只吃点咸菜酱的将就着，这样吃了七天，最后剩一碗菜了，不到两碗，几乎全是汤了，我就没问我婆婆，连菜带汤的就都熥上了。到吃饭时，小四儿瞪着眼睛问我:”你就不能把这些菜分两次熥上吗？我好能再吃一顿儿，他妈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呢，真他妈的缺德。”一口剩菜还是汤多菜少，欧阳长齐他也不想想，就这一盆菜他已经吃了七天了，还要再吃一顿，他少吃一顿菜汤，我就得看他的脸色，我婆婆也真是不是好人，就这一点儿剩菜，她就不该挑拨他儿子，对我又瞪眼睛又是喊叫的。我婆婆在一旁也说:”都熥上了，你就少吃一顿呗，你也不能咋地，她可是要是要馋死了，这一盆儿菜她可是一口都没捞着吃，说不定都要馋疯呢，气死呢，若不定她能都熥上吗？她恨不得一顿就都吃了，她好看不见你吃这些剩菜，眼不见嘴不馋吗？谁知道就这一盆剩菜她都眼馋，真是馋痨鬼，我活这么大的岁数，都没见着过她这样的人，像她这么馋的人，我可是不馋，我儿子咋吃我都愿意，都吃没了，我也不包屈。”就因为这两碗菜汤，没分成两顿儿吃，他们娘儿俩就欺负我，一个比一个说得多，欧阳长禄回来了，他们才不说了，气呼呼的吃完了这顿饭，就都死走了。 在生产队结算之前，我们就张罗钱，张罗给欧阳长齐结婚。我婆婆和周埋汰研究的二茬礼儿，周埋汰在司徒家巧儿家，先跟司徒贾巧儿合计妥了，就来找我婆婆他们把司徒贾巧儿所要的所有东西都合成钱。算在一起是七百五十元钱，我婆婆给她长了五十元钱，说这个数是正数，好记，是发财的数，吉利，这些钱在七几年是不好借的。我爸这时也恨不得一下子就给小四儿结婚，他结婚了我就可以出去单过了，我爸为了我早日自由。他就四处借钱，结果只借了二百元钱，还是没凑够，到底等到年底跟学校工会主席借了四百元钱。加在一起是六百元钱，还不够。我们又再生产队结算回来三百元钱，除了给司徒贾巧儿八百元钱，还剩一百元钱，够预备宴席的了，这些钱交给我婆婆。我婆婆看到这些钱，瞪着眼睛瞅着我爸没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把就把钱踹了起来，就怕揣晚了，这钱就能飞了似的，我爸也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给司徒贾巧儿的八百元钱礼钱，就交给了欧阳长齐了，由他送到司徒贾巧儿家。这叫带礼，欧阳长齐代礼了，我们就没给司徒贾巧儿过二查礼儿，也就没有装烟钱。当时不知道，过后才听说，司徒贾巧儿为这事儿又吵又骂的数叨好几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起这件事，她都会气呼呼的说:”他们欧阳家真缺德，为了省四十元钱装烟钱，就让欧阳长齐带礼，娶媳妇儿掏不起装烟钱，真缩，这是什么王八犊子人家呢，她不管怎么不乐意，是已成定局，我们怎么也不能再给她送去四十元钱就是了。这个司徒贾巧儿也真是厉害，结婚以后，他跟欧阳长齐打仗时。还吵吵说:”你们家真不是揍儿，不给我装烟钱，你们省这几个钱儿也没发财，也还是个死穷死穷的。我就是傻，你们没给我过礼儿，我就让你们娶来了。现在说啥都晚了，真是后悔死了。”司徒贾巧儿她真的说啥都晚了，我就不信，因为这四十元装烟钱，她就骂我们一辈子吗？另外，我们还给她涨了五十元钱呢，她咋不说说呢？她才是真正的要抠死了呢。 彩礼过去之后，我们就定了结婚的日子了。日子定在正月初八。司徒贾巧儿要了两口大柜，欧阳长齐要用我的俩口柜，我没同意。欧阳长齐使劲儿地瞪了我一眼说:”不用你那鸡巴贵，你看我能不能娶媳妇儿？就两口破贵呗，还当屄儿宝了，你还有啥，屄色仔。”我婆婆也急了，瞪着眼睛喊道:”小四儿要你的柜，你咋就不给他呀？邻居你没处好，兄弟你也照样不能处好，人家哥儿俩有多好，就因为有你就完了。咱们家是事儿都出在你身上，都愿你，我算看透你了，你不懂人语，小四儿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不支持。他说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你就不帮忙你晒台？你还是不是人哪？他就结这一次婚呗，你就拿出来能咋地，你还有啥，这下子可求着你了，你就拿出来就穷死你了，我咋就整不死你呢。”我觉得我就是十口柜都给他们，也照样不是好人，也照样被他们欺负。我就来一个死不开面儿，油盐不进，坚决不给。不管他们，怎么吵我就不答应，这一次欧阳长禄没帮着他们娘儿俩说话。我婆婆看儿子没表态，吵了一气儿就又说我:”我儿子都让你带坏了，他都不说话，不帮着我俩，你们不给你的大柜，你别忘了我还有一口大柜呢，明天找人抢一抢面子，再照着这个样子买两口小柜儿。我照样娶媳妇，这个媳妇我随心，我头拱地也要把她娶来来。你算个屁，你爱啥样就啥样，我怎么也能将就到司徒贾巧儿娶来了。我一分钟都不留你，把你撵出去。我听我婆婆这么说，心里暗暗高兴，这若是我婆婆不要我，司徒贾巧儿结婚以后，我婆婆就把我赶走了，挺好，我就不用张罗分家了，就能出去自己单过了。这是在好不过的结局了。 我没同意把我的大柜给欧阳长齐。我婆婆就同意把她的大柜给司徒贾巧儿了，把我队一个外来户儿叫耿喜良的画匠，找来给我家划柜，这个画匠一边画柜一边跟我唠嗑儿，他也是跟他妈一起过。在队里干活儿挣的工分儿由他爸统一管理，归家里所有。他外出画画，挣的钱就归他自己，耿喜良画完柜就走了。我就跟我婆婆说，耿喜良画画，挣的钱自己要。在队里挣工分儿归家里。我婆婆听我这么说，没等我说完就火了说:”你就能打听这些事儿，你就想挣钱自己要。你寻思的美，你咋打着他的旗号说自己要钱，你看着他家自己要了吗？他妈能把钱给他？我看是没有的事儿。在我家，你可别寻思没门儿。再说了，你也挣不来钱呢。我看着我婆婆的大蛮脸。听着她刺耳的吵闹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呀，我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可真是遭殃，我一分钟都不想等了，就想现在就分出去才好呢。大柜已经刷好油，画好画能用了，现在还缺一对儿箱子，我就去家具店看了一下。好的六十元钱一对儿，中等的五十五元钱一对儿，不好的五十元钱一对儿。我看完了回来时，就跟我婆婆说:”妈咱们给司徒家巧儿六十元钱，让她自己买吧，买她随心的，你说呢？”我以为最好的六十元钱一对儿，我们就给她六十元钱是最好的价格，答对司徒贾巧儿乐意，我婆婆和小四儿都会高兴的。我就想快点的把司徒贾巧儿顺顺当当的娶来了，就完事了。等司徒贾巧儿买来箱子以后，却没料想我婆婆骂上了说:”哎呀！我说你，你就长个小屄抠儿心眼儿，你就怕你多花钱，紧忙说给司徒贾巧六十元钱，让她自己买得了。听你话真给她六十元钱，她自己买了一对儿箱子，人家才花了五十元钱，还剩了十元钱呢，你越抠越省不下，怕吃亏到了还是吃亏了吧，你以后还小不小心眼儿了，还抠不抠了？那司徒贾巧儿便宜十元钱，我可乐意我儿媳妇得了，我高兴。你可是要得心疼死了。我最了解你有多小心眼儿，有多抠了。”我小心眼儿。我就说，给她五十元钱好不好？她还能剩十元钱吗？这个事儿是我说的，好不好都不对。我婆婆想都不想就喊，就说我抠，我小心眼儿，我要不说呢，她爱咋整就咋整，整好整赖的都与我无关，没准儿还兴许省下十元钱呢，我为什么要帮她们这样的人操心呢？以后不管在有啥事，我都不管，都不说话，我一定要板住。于是我从这天起，再也不说话了，我什么也不说，也不管。买完箱子，就该买布做被子了，我婆婆就喊上了说:”啊！你说小四儿结一回婚，还不做一床被吗？总得做一床被吧？我没说话，我说做不做都得挨骂，挨吵。我婆婆咋喊我都没搭碴。爱做你就做，做好做赖的我瞅都不瞅。我婆婆看我不说话，就给小四儿拿了五十元钱，让他去买布，欧阳长齐是一个男孩子，长这么大，也没买过多少东西，买被子，更是头一回了，他怎么会买布，我强忍着没说话，应该我去买，我给做。就因为我咋整都不对，我才不管他们的。不一会儿小四儿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有被里被面和棉花，那被买的是烟色的花布，蓝色的大圆圈儿套小圆圈，还有几个小花儿，是浅灰色的，一点儿都不新鲜，倒是挺厚实的，能结实，买回来之后，我婆婆铺炕上就做。他把棉花絮完了，就把她的旧被棉花被套絮上了一层，这个被做的特别厚特别硬，死钉钉的不宣乎，欧阳长齐不在家，司徒贾巧儿也没看见。他们也不知道，我婆婆就给她做了一床旧棉花的新被，新旧加在一起都白瞎新棉花了。司徒贾巧儿那么多说道，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乐意的，她就会说，结婚做旧棉花，过日子不起发，能过起来么？我明知道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婆婆就会喊我，说我有多小抠儿，就这点儿旧棉花你都舍不得给她们，都不行，婆婆在炕上做被，我背着孩子做饭，我这时已经九个多月的身孕，这一次肚子特别的大，我实在是行动不便，再有一个月都生了，现在已经是临月身子了。我背起孩子走不了路，我就给孩子攥上一个饭团子让他吃。婆婆坐在炕上看见了就说:”你就糊弄我的孩子，你就不能给他整点儿热乎饭让他吃，不会掂掇，给孩子切点儿葱，加点儿酱，再拌点儿饭，攥成团子，叫孩子拿着吃的。”我就跟我婆婆说:”妈我已经给他攥饭团子了，我照着你说的那么做了。”孩子吃上东西就不闹人了，我就能消停的做饭，在做饭之前我先去喂猪，我兑好了猪食，就给猪添上了，这猪不起来我就紧着叫它，怎么叫它也不起来。我就回屋跟我婆婆说”:妈，猪有病了，不吃食咋整啊？我婆婆说:”那猪有病了，还不赶紧想招儿哇，你离开我一行都不行，你给它切点儿豆饼吧，别喂苞米面子了，苞米面子糊嗓子，你懒得费事也不行。我就赶紧切了点儿豆饼，泡了一小会儿，因为着急做饭，就给猪添上了。这时欧阳长齐回来吃饭来了，他看我没做好，就没好声儿的说:”干鸡巴毛了，不做饭还饿死谁呀？”我婆婆这时也说，谁到就喂喂猪，就这半天没做饭，还能不能干点儿啥了？我做被子没功夫，她还把猪给喂病了，我让他切点儿豆饼吧，她倒是切了。切了也没啥用，都没泡泡，就给猪添上了，这猪别说是有病，就是好猪也不能吃啊，吃苞米面子还糊嗓子，现在猪有病了，咋整？都说说媳妇儿，可老大关系了，说着好的还行，说着不好的，得倒一辈子大霉，说着你就是倒一辈子大霉，我们栽在你的手里了，这可咋整？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呀？可白瞎我那儿子配给你了。”我婆婆说话总是一堆一堆的说，他说苞米面儿糊嗓子，这怎么可能呢，这猪不就是吃苞米面子的么，平时都没有苞米面子喂猪，这是有病了才能喂点儿，我婆婆还说糊嗓子，喂豆饼她又说没泡，猪要没病，生豆饼都一样喂。因为喂猪没做好饭，欧阳长齐回来吃饭没堵嘴，也骂人。那猪都是我喂，每天也没病，今天我婆婆做被了，就说是我把猪喂病了。我配他家才配瞎了呢，啥活儿都是我干，还不得好气儿，干好干赖的都有不是可说，日子都是他们过的，毛病都是我的。一天什么毛病都没有，都得不断的找毛病吵吵我，以前我不说话，总躲着我婆婆母子，现在已经张罗娶司徒贾巧儿了，我更不能说什么了，因为有盼头儿了，还是生气，不过我可还像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礼过了，柜买了，被做了，马上就又定了结婚的日子了，时间定在一九七九年年正月初八。我老姨夫在屠宰场给买了一角儿有轻豆儿豆的猪肉，很便宜，就花了九十元钱，娶司徒贾巧儿用的。 正月初七这天上午，我们宴请了厨师，研究了一下做多少菜，再买多少酒，他们研究完吃完饭就都走了。我和我婆婆开始扒蒜，扒了一小盆儿蒜瓣，又扒葱，扒了一方盘儿大葱，明天办事儿足够用的，我把该买的，该干的，都在初七之前就买完了，干好了，准备好了。初七下午我的两个姨婆婆都来了，她们到我家一看什么活儿都没有，我老姨婆婆就高兴地对几个邻居说:”你们看人家这娘儿俩，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坐堂亲戚来了，都没活儿干。真是好样的”。我老姨婆婆就是比二姨婆会说，其实她才是我家的一个家贼呢，我婆婆就喜欢她这个小老妹儿。我们刚搬到诸城子时，我二姑看我婆婆没衣服穿，就把她新做的一件儿米色十字花肩的上衣给我婆婆了。我婆婆一次都没穿，就给她老妹杨淑梅了。我们在生产队领回来一麻袋花生，我婆婆都扒成了花生豆儿，也都给她老妹儿了。老姨婆婆每来一次，我婆婆就给她拿一兜儿，拿了四次，一麻袋花生扒的花生仁儿，就都拿没了，准备娶司徒贾巧儿时，用花生做一个菜，都没做成，我们家不管有什么东西，我婆婆都惦心给她老妹儿拿去，不拿没都不算完。因为我老姨婆婆会说，我还一直拿她当好人呢，一点儿都不反感她。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她总上我家来，每次都不空手，啥都拿，我才知道我老姨婆婆，就是我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家贼，唯利是图的小人，伪君子，她和她姐姐一起算计我，该有多损呐。我老姨婆说我是好样的，当时我还很高兴呢，我婆婆听她妹妹这么说来气了，赶紧接上说:”啥好样的，就干这点活就好样的了，你还没看着她咋气我呢？没看着我跟她操多少心呢。”其实我婆婆跟我一点儿心都没操着，她就是瞪着眼睛胡说，丧良心呢。我怀孕月数多了，棉裤穿不上，我就把裤腰拆开，在肚子前边帮一块布加点儿棉花，将就穿，要娶媳妇了，我妈给我和孩子都做了新衣服，我婆婆看我和孩子都有衣服了，就生气的跟我说:”你们孩子大人都有衣服穿了，欧阳长禄还没衣服穿呢，你咋不管他，他才是主要的人呢，你们孩子大人往哪摆，我就奇了怪了，你也能把你和孩子摆前头，真臭不要脸。”不管我婆婆咋说，我都像没听着一样。我不反驳她，其实欧阳长禄也有衣服穿，我爸上县里开会去，就买了一套衣服，是特利灵的，回来后一次都没穿，就给了欧阳长禄，这次家里办事娶媳妇，我爸又给他买了一套迪卡制服，要给欧阳长路做一套西服，欧阳长禄不要，他不喜欢西服，就买了制服。欧阳长禄有衣服。我婆婆是知道的。她能这么说，就是想我再给她也买一套衣服穿。到事跟前了，我二姑又给我婆婆送来一套衣服，是迪卡的灰色的，我婆婆当着我的面就给了我老姨婆婆说：”你来喝酒应该穿好一点儿，你身上衣服很旧了，你就要这套衣服吧，我在找公孙玉文要，要娶媳妇了，她们还不给我做套衣服，老亲少友的都在，我穿的不好，她们有脸见人吗？我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朝她要衣服，看她有啥可说的。我的家，我说了算，我就跟她推横车儿，她就说不出。我一定能要来，不信你就看着”我婆婆当着我的面儿，就跟我姨婆婆说她推横车儿，就听这话，我婆婆是知道她不该管我要衣服的。她都知道她是推横车儿，她咋还推呢，这不是更气人了么。我们挣的钱都给我婆婆统一管理了，我婆婆还想让我再供着她家的人，穿衣服，我婆婆就是明知道不是理，就是不说理，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啥时候气她了，她啥时候跟我操心了，她这是在跟我操心吗？我在我婆婆跟前啥条件都没有，啥都不说啥都不要，啥话都听，啥样都忍。我婆婆还要我咋样啊？我妈早就把我们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没有我妈在中间周旋，不断地帮我，我和我婆婆也说不上会整啥样呢？ 有一次，我们前院老吴家媳妇林利莹，跟她的婆婆生气了，我婆婆不知道怎么的就知到了，她气冲冲从当垓回来，凑到我跟前，瞪着眼睛吼道：”人家老吴家媳妇跟老婆婆干仗了，就跑回娘家去了，人家那娘家妈可真好，一分钟都不等的把姑娘骂回来了，从那以后，林利莹再也不敢惹婆婆生气了。人家的
妈可是好妈，哪像你妈，你不在家做饭，跑娘家去，她都不往回撵你，还说你怀孕了，是你怀孕了，那又怎样啊，怀孕有啥了不起，我没怀过呀，就你能怀孕，就了不得了，不就是你家欺负我么，拿着鸡毛当令箭，大惊小怪的还怀孕了。就这点儿破事，就让你一直呆到队里没活儿了，还是我三儿子找你回来的，你那是个啥妈呀，都说你妈好，我可没看出来，让我说，她是装好人，我就是命不好，亲家母都没摊着好的，你们家一个好揍儿都没有，除了装人，啥都不会。你看人家老吴家媳妇的妈，那才是好呢。谁像你们家，姑娘牲口霸道的没人管，说不定你妈还调唆你气我呢。”我看我婆婆说我妈不好，我就接着说：”妈，你不要瞎猜，我妈从来都没说你一个不好。总说你守寡不容易，应该多多孝心你，我妈可没让我对你不好，咱们孩子都是我妈家将就大的，咱们家有事，都是我妈先想到前头儿，这你是知道的，还用我细说么。”我婆婆听我这么说，她大声的喊了起来：”你说你妈帮我，她帮我们啥了，她也没给我说媳妇，没给我买房子，就给孩子点儿吃的，就算帮我了，我才不满足呢。不蒙情呢。这也是她姑娘的孩子，她的外孙子，帮多少都应该的，你家都应该给我们养活着。为什么你要跟我给你妈争理？你妈好，那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认，你说我哪点儿不好了，不赶你妈，啊？你像着你妈。”我看我婆婆吵起没完，赶紧说：”妈，你别生气了，我妈哪方面都不如你。她身体还不好。过日子不如你。处事儿不如你。良心不如你，你看你带媳妇有多好哇，她到现在还没媳妇儿呢，等以后有了媳妇也一定不如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了。”我婆婆听我这么说，瞪了我一眼，说：”你这几句话是啥意思，你还能说我好，你妈也不能说我好，你这是反说着呢，我都知道你跟你妈好，看不上我，我不怕，我还有司徒贾巧儿呢，她可是能跟我好的。”我看她这么说，心里想，她真跟你好我才乐呢，我就怕她也看不上你，若那样就完了。我婆婆喊完了，在没说话，就赶紧出去抱柴火，抱完柴火一看，才一点多钟，做饭早点儿，为了不跟我婆婆呆在屋里，我早点下手做饭，尽量不和我婆婆待在屋里。我妈那么好的人。都被我婆婆无辜的连说在骂一通，我婆婆这样的人，满世界都不会有人跟她好的。 这次娶司徒贾巧儿，我妈给我每人都做了衣服，我婆婆照样没知足，还不满意我妈，没给她也做一套衣服。那我二姑也给她了，她不是给杨淑梅了吗？明天就是娶媳妇的正日子了，我们谁也没理我婆婆，我操她的心干啥？我什么都不说的看着我婆婆穿旧衣服，我们这三口人一分钱都没朝她要，她都够省心的了，她都不感恩，还照样找碴生我们的气，我有啥办法，假如我朝我婆婆要钱，不用多要，就给孩子做一件小衣服，一元钱，我婆婆都会大吵大喊的作闹没完的，通过这二年相处，我是太了解我这个恶婆婆：杨淑桃了。她占了便宜，还会说成是吃亏，无论跟谁相处，她都必须占便宜，尤其是跟我，她占了便宜，还得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用尽心思找出各种理由让我干吃哑巴亏。她这是本事，只有在我跟前能吃得开。其实她在我跟前也不行，等过了明天司徒贾巧儿就来了，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分家了，一想到这里。心里只有说不出的高兴，我就又一次满足了我婆婆这个无理要求，跟西院我老舅妈借了十元钱，去街里买衣服，来不及了。已经天黑了，我就直接给我婆婆十元钱说：”妈，现在买衣服不赶趟了，这十元钱给你，过事儿在买吧。”我婆婆看到这十元钱，撇了一下嘴说：”不赶趟了，你早干啥了？就我穿衣服不赶趟了？你早咋不给我买衣服，没办法，我只好将就，跟你老姨换穿就行了。”我看我婆婆这个样子，我又觉得我婆婆特别好笑，总以为我傻到不知仨多俩少的地步，她每次欺负我，我不跟她计较，省点闷气都不行。我婆婆说我鲁蛮瞎臭，人语不懂要屎没屎，要尿没尿的熊包，还敢生气，真不知道深浅了。 天黑了，邻居和厨师早都走了，我婆婆到厨房一看，所有做宴席的菜和肉都已经洗完切完，摆了一案板。我婆婆把厨师切好的猪肉，每样都拿出来一碗，有肉片、肉丝儿，还有二块一斤左右的瘦肉块儿。我看见了，就说：”妈，那是厨师准备明天做宴席用的材料肉，你拿出来一些，看不够用怎么办？我婆婆瞪了我一眼说：”你咋还管起我来了，我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大不了明天做菜肉少点儿，谁会知道是我拿出来的。一点儿肉没有又能咋样？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显你讲究大度，好脸儿似的没味儿。我瞅瞅我婆婆，心想，你在能喊我有头儿了，我才不在乎你呢。 正月初八可是个好天气，虽然是正月，已经打春了，天气逐渐的在转暖，一点儿风儿丝儿都没有，就好像阳春三月，厨师和邻居们一大早就来了，就开始做今天的喜宴。快到十点钟了，喜车来了。所谓的喜车就是生产队的大马车，因为离得近，还有一些人是走着来的。送亲的人有三四十人，司徒贾巧儿，娘家是大户，再加上表亲和朋友，还有带孩子的，送亲的人大约有三四十人。就显得特别的热闹了，他们来到我们当街就下了车，被我们这些迎亲的接进屋里一些，那时不典礼，还有很多人站在当院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这时支客人就大声喊，支客人就是西院我老舅妈的老弟叫张顺顺的喊到：”南宾上前院毛春家，西院张长恩家，女宾上东院张长林家，周埋汰家。安排就绪之后，当院就没有人了。 新房这屋事儿多，司徒贾巧儿拿来一把掸子，支客人说：”新人拿来一把掸子，你们要给四元钱。”就算婆家买了这把掸子。婆家要不给钱，这胆子就是新媳妇的，有忌讳，就会掸断路，断路就是新媳妇死了，娘家和婆家的路就掸断了。为了不掸断路，婆家就必须买下这个掸子。不算是新媳妇拿来的了，于是我婆婆就给了支客人四元钱，支客人又说：”娘家来了一个压轿的男孩儿，你们要给两元钱。”我婆婆又给了两元钱。接着又给了安灯的，挂窗帘儿的，安大镜子的，每人各两元钱。其实他们根本就什么也没干，就是把我家安好的灯他们在重新拧一下，把我们安好的大镜子，他们再用手动一下，把窗帘儿扯一下，就算他们安灯炮儿，安大镜子，挂窗帘儿了，他们挣的钱都不多，每做一样事情，只挣两元钱，实在是不多，有这些繁文礼节，就显得很热闹很喜气。这些事儿做完之后，就开始坐福了。坐福就是把新郎叫来跟新娘，一起坐在一个福被上，他俩一边一个，并排坐在福被上，只坐两分钟就完事儿，接着新娘就开始洗脸。由新娘的大伯嫂子端这盆洗脸水，这盆水是越满越越好，盆里面要装上四棵葱，还要放一把粉条。新娘洗脸时要先抓葱，表示以后过日子要充运，抓完葱就抓粉条儿，表示以后过日子要源远流长。新娘洗完之后，这盆水还要由大伯嫂子端走，这时我也临月身子要生小二了。要端这满满一盆水，很吃力，特别是还不能洒出来一点儿，洒出来就不吉利了。为了做好这件事儿，二嫂始终站在我身边，一有事儿她就替我办。我就不知道，都是大伯嫂子，她就不能把我干的事，都由她来完成呢。还得她来替我呢。她首先替我端来这满满一盆洗脸水，端到我跟前，递给我，我再端到司徒贾巧儿面前，司徒贾巧儿洗完脸之后，还是由我把这盆儿洗脸水端走。我一端起来，二嫂子马上接过去，有我二嫂，事情就好办多了。她把水端走了，我还是站在一边，等着召唤，我没事时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二嫂。心想，二嫂你若能总在我身边就好了。事情就好办多了。咱们家的人儿，如果都能像你似的，该有多好啊，咱们的亲属都像老姨似的，该有多好，咱家的哥兄弟像二哥似的，该有多好。像你和二哥这样的人有多少也不嫌多。越多越好。 我婆婆守寡一十九年，今天顺利的娶来了老儿媳妇，也就是说，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了，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还有三个重要人物没到场，那就是杨淑桃的大恩人欧阳淑珍，欧阳淑芬也没来，当家人欧阳凤兴，欧阳淑珍早就知道我们要娶媳妇了，她就是没理我们，欧阳凤兴就是欧阳长禄的老叔，他在石家庄市的一个建筑公司当大车司机，我不知道他们是啥样的人，在我刚结婚时，我就给老叔公公去了一封信，详细介绍了家里的情况，写完信，我还热情的约他们常回家看看，信发出去以后，一直未见回音。这次欧阳长齐结婚，我就不想告诉他们，我婆婆说：”不告诉他们不行，他不理咱们是他的事，咱们要不告诉他们，他们就该挑理了，他们就会说娶媳妇，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叔啊，咱们都告诉他，就这点事儿你都不懂，还得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能像司徒贾巧儿一样懂事儿，不用我操心的，看见你我就反胃，有你在我跟前就是没好了，这次娶媳妇是我婆婆让我写的信，告诉我老叔公公的，在娶媳妇之前，我就给他们各发一封信，也仍然未见回信，这样也好，从今以后就互不来往了，就会省去多少麻烦，少生多少闲气，我姑婆婆叔公公都不理我们未必是坏事，我通过这几年的磨练，学会了在逆境中求生存，找安慰，求快乐，我在我家时只知道学习看药书，也不跟别人打交道，也不出去办事情，所以我啥也不懂。现在不行了，我婆婆打人骂人撒泼放赖的这一招儿，我都学会了，只是没拿出来，现在还很不熟悉，慢慢练吧。迟早有一天，我就是第二个杨淑桃。 宴会已经结束了，来我家参加喜宴的人都逐渐散去了，最先走的是娘家亲，临走时司徒贾巧儿的大姑对我婆婆说：”亲家母呀，我家孩子小不懂事，以后不论有什么事，你都要多担待，多原谅，我婆婆赶紧接着说：”懂事儿懂事儿，司徒贾巧儿特别懂事，她是我最可心的儿媳妇，我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你们就放心吧，不管到啥时候我都高看她一眼儿，保证拿她为重。”我婆婆说完，司徒贾巧儿的老姑，就笑着走了，其他亲属邻居也都跟着散了，就剩两个姨婆婆了，送完客人，人回到屋里一看饭桌上是杯盘狼藉，乱七八糟的，饭菜早都凉了，大家都吃完了。只有我和我婆婆没吃饭了，我饿了一大上午的了，盛了一碗饭就吃，也不管凉热的大口吃，这时我老姨婆婆看见了，赶紧到外屋厨房给我和我婆婆。盛了一碗酸菜，是汤多菜少我就把它泡在饭里吃了起来。我老姨婆说：”外甥媳妇你慢慢吃，别吃呛了，这都饿了大半天了，多吃点儿吧，你吃多少都应该的，你可有功了，房子也买了，媳妇也娶了。这回可真是大功告成了。”我老姨婆婆这几句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他们家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这几年来第一次听到老姨婆婆感恩的话，这也是唯一的一次表扬我的话，我特别激动。我婆婆听她妹妹这么说，可不高兴了，赶紧接着说：”她有啥功，媳妇也不是她说的，不是她从娘家拿钱来说的，她就有吃饭的能耐。这还能算有功啊，那可是有的是功了？我想说：”不管你说啥，我都熬出头了，等司徒贾巧回门子回来，我就分家。”我们吃完饭，又来了几个闹洞房，说笑了一会儿也走了。累了一天了，特别乏，可一下子人都走了，我倒头就睡，人困马乏的，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第二天早上我老早的就醒了，给他们做好饭，吃完饭就把昨天没送完的餐具，接着送完，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回我可是真的不害怕了，我可以轻轻松松离开这些原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