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都愿做你们的女儿

记忆中,我的父亲是一个对物理知识无所不通的能干人。

九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家还算得上富裕,什么电视啦,风扇啦,电饭煲啦,别人家没有的,我们家通通都有,而且家电一旦出了毛病,父亲总能足不出户地轻松搞定。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里新装修那会儿,所有的线路,从设计到排线再到安装,都是父亲一人经手,装出来的样式,又新潮又气派,让邻里欣羡不已。

父亲从不吸烟,也不喝酒,更不打牌,但因为钟爱玩六合彩,被母亲诟病了很多年。

记忆中,我的母亲更是乡里间公认的能干人,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能说会道;会裁剪衣服,还烧得一手好菜。

母亲的性格永远都是只为别人不为自己,因为太过热情,反而被不理解的人反感。母亲经常自我检讨,是不是她给予别人的,是别人不需要的。我只能言语安慰,毕竟人各有心,心各有异嘛。虽然奉劝她很多次,但她依然一边委屈,又一边付出。

母亲和父亲是那个年代难得的自由恋爱,因为双方家境悬殊,谈婚论嫁的当口,遭到了外公的强烈反对,但母亲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父亲。婚后家里遭遇变故,一贫如洗,他们没有被贫穷打倒,相互扶持,白手兴家,生活品质慢慢有了好转。

多年前,父亲五十大寿,省了大张旗鼓的庆祝,我也就简单地买了台电脑作为寿礼送给他。刚开始,我对父亲的提问还耐心十足地给予讲解,直到后来,他还在问我怎么开机怎么关机,我就言语生硬,指责父亲这么简单怎么还未弄懂,越发的不耐烦。也不知从何时起,父亲不再因为电脑的事烦扰我,刚开始我感到特别庆幸,可越到后来,心里就越有几许失落与歉疚。

因为工作之地与老家相隔甚远,一怕路途颠簸,二怕来往麻烦,回家的打算,总要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每逢节假日前夕,母亲总会来电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嘴里从不说想我,可言语间,都是哪样哪样我最爱吃的,已给我准备好;知道我爱逛街,就会巴结地引诱我,哪里哪里又有了新变化,等我回去后,一定陪我好好逛逛……

大多数时候,回家的理由,都是因为觉得太久没回去了,应该回去看一下才回去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敷衍。可是每次回家,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人虽然回去了,心却跟着手机走了。

偶尔的,会觉得自己陪父母的时间太少,难以报答养育之恩,便会通过金钱弥补,但每一次,都遭到了母亲斩截铁地拒绝。久而久之,我也形成了习惯,直接不给了。

从小被娇生惯养又不懂事的我,经常会在父母面前抱怨:爸爸,您看您看,我长胖了,我要减肥;妈妈,您看您看,我脸上有皱纹了,我都老了……爸爸总说,你哪里胖嘛,你才好多斤哦,你这是标准身材,别盲目减肥,把身体搞垮了!妈妈总说,你哪里老嘛,你在我心里头,永远都是小妹儿……

从来,我都是在他们面前发牢骚,表达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从没有考虑他们的感受。

从没想过父亲会老,以为他应该还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直到有一天,和父亲视频,发现他头发花白一大片,在屏幕上闪着光。

从没觉得母亲会老,以为她应该还是我心目中的大美女,直到有一天,和母亲通话,发现她都已经言到嘴边,却要琢磨良久。

从没有去深思过,他们还能陪我多久?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像我外婆一样,狠心的离开我……

我不敢往后面想。

……

竟泪眼朦胧。

突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都说来日方长,来日又何曾方长啊?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无限感伤。

只希望生命如有轮回,生生世世,我都愿做你们的女儿!

只希望我远方的父母:余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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