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计划生育运动那些年那些事（一）

今天去做了全身减压按摩，不小心和美容师小如唠嗑起了家常，聊到了小时候记忆里生育计划时代的那些事，八九十年代那个梦魇一般的倡导优生优育的计划生育时代……

会翻墙的女超人妈妈

小如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小如降临这个世界是靠幸运的，本来她前面还有一位二姐，因为计划生育和重男轻女的原因，在二姐只有五个月的时候，她妈妈选择了流产，但还是很心疼的，都看见了宝宝的头发乌黑乌黑的。

妈妈再也不忍心了，所以小如幸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纸包不住火，当小如出生后，那些政府稽查人员三天两头往小如家跑，屋外有一垛刚收割棉花，爸爸情急之下把小如往窗外一扔，棉花凹下去了一个坑，躲过一劫。

小如会走会跑的时候，生育队一来，一群孩子就溜进齐腰的麦地里，在不懂事的孩子眼里这只是一场在地里摸爬滚打的躲猫猫游戏。

在这场生育运动里，小如最深刻的还是妈妈跟她提起的一件事：有一回稽查队来了，爸爸不在家，妈妈背着小如就往外跑，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是一堵两米左右高的墙，当时妈妈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很不可思议的是，妈妈居然翻过了那面墙。妈妈说要是平时她想都不会想到自己变身女超人，在十万火急的时候能做到这么厉害的事。

也许，这种力量叫做爱，这种爱叫做母亲。

我的家被砸了

小如聊着聊着不禁红了眼眶，我颇感同身受。

我六岁时，妈妈为了躲避这场计划生育，带着弟弟跟着爸爸外出打工。不久，我家被贴了封条，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一天我回家，我家已经被砸得稀巴烂，门窗、家具全砸了，玻璃洒了一屋子。楼顶的护栏也砸了，我像一只乌龟爬到边缘往下一看，一阵眩晕，其实只有三四米高。角落里遗漏了一坛妈妈腌制的酸蒜头，我和堂哥把灰一拍，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就像妈妈在身边陪着吃饭一样。

妈妈不在家的日子，我彻底变成了一个野孩子，从村东跑到村西，奶奶也管不住我。我跟着大哥哥姐姐去河里游泳，去摘野果，到处去疯。有一回我从一米多高的树上掉了下来，晕了过去。醒来已经躺上奶奶的床上，鼻孔里塞着一团揉碎的薄荷，就像睡着了嘴里还嚼着一块口香糖的感觉。

奶奶给妈妈打了电话，没过几天，妈妈回来了。又没过几天，妈妈去做了结扎手术，这场运动在我家的历史总算画上了句号。

在我那个年纪，几乎每家都是两个儿子，爸爸妈妈当时也是想再生一个弟弟。后来，我问妈妈，为什么家被砸了你们都不回来，风波快过去了就回来了？妈妈说，奶奶打电话说我从树上掉下来的事，心里始终牵挂家里的两个女儿，就忍不住回来了。妈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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