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对公婆很是不理解,觉得他们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把日子过成如此模样,要债的堵着门子,孩子们上学交不起学费,我们结婚一分钱没有,我们当天收的钱至今为止我也没有见到,她们不说,只说还了菜钱,我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和我们商量一句。
此后的日子,是我成长的开始。我们的生活总是萝卜咸菜,咸菜萝卜,哪怕,孩子的姑姑叔叔,长身体,哪怕我怀怀孕,还好,我的怀孕期间吃什么,吐什么,下不了床,我已经无暇顾及太多,要债的任他们来,不合理的情况,任它继续发生,渺茫的前程,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每天,起来,呕吐不停。
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从何时起如此不正常,只是我已经很是绝望,按说,我当时真的应该离开,也不应该要孩子,可是,我无法如此,哪怕当时女儿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胞。很多人不理解我的选择,我也不想给任何人解释,让她们把我当做神经病吧。
公婆仍然不给我任何解释,哪怕我女儿出生后,他们任然一贫如洗,没有钱给我们任何帮助,春节他们不给女儿压岁钱,诚如他们当初不给我任何钱一样,我问婆婆,为何不给女儿压岁钱,婆婆说,按规矩女孩这里不兴给。
我火了,还把我当做傻瓜一样对待吗?他们何时讲过规矩,我不想说,并不能说明我不知道,我告诉她,按规矩你们欠我们多了,别给我说什么规律,没钱就说你们无钱,别拿规律说话,规矩在我们家没用,不是被遵守的,只是被打破的。
很复杂的心情,过完了那所谓的年,年很是好过,难熬的都是日子。在婆家过年就是吃两顿肉饺子,只是那时我还不吃饺子,年最是无聊。
先生出去了,留下我和女儿,那时候真傻,勇气也不够,不知道一起出去闯荡,余下伤心无奈的我还有什么都不懂的女儿。
我和公婆的关系还是处不好,她们的很多行为我还是很无语,明明是我娘家人给我买的电视,他们看的比我都多,即便我把电视放到卧室里,他们也每天背着棉花在我房间摘棉花,然后把壳子扔到我们屋里,我困了,他们还在,直到电视没有台,他们才背着棉花走。
我很无奈,他们的生活也是匮乏,到我屋里看电视,也是那时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他们在,我也很不方便,他们觉得自己很讲究,电视没有台了,他们还算讲究,给我扫扫地,任灰尘飞舞,我和女儿也只是睡在被窝里吸。谁让我做了他们的儿媳妇,我不得不如此承受。
孩子如果病了,他们就没有如此热心了,因为没钱,他们都不露头,我只好带着我的学生去医院,也许老家的生活条件有限,女儿春天总是爱过敏,偶尔也感冒发烧,只是,我不解,人穷到心也冷漠的地步,如今我才明白,他们当初也是如何伤心,贫穷很是可怕,让人无奈到无可奈何。
我父亲让我们安了电话,以便联系方便,孩子爷爷的“所谓的朋友”来了,他总是领他们到我屋里打电话,他们是一群和他一样不着调的人,都是“穷凶”的人,做着一样的发财梦,现实生活过的“破败不堪”,他们是可怜又可恨的,他们让“发财梦”害自己,也害了家人。他们在家呆不住,就到处乱跑,觉得离他们的梦回近一些,我们那时的家经常会有这些不着调的人。
我对他们不敢友好,就这样他们还想法来我屋打电话,我告诉他们电话是我自己装的,和孩子爷爷无关,他们没有权利使用,可是,他爷爷还是带他们打电话,我除了用语言的指责,我真的不能从他们手里夺电话,这样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毕竟他是老人,毕竟他们是老人所谓的朋友,只能无奈的看他们打完电话扬长而去。
那时候我讨厌透了那个家,那样的家人,还有他们的所谓朋友。发誓将来一定让他们后悔。
终于,我们没有了退路,大抵老天不希望我如此荒废光阴,拿走了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原来别人来拿东西,都拿公公婆婆的,这次,他们直接去我们屋,搬走了我们的电视,还有别的东西,我没有经历这样的阵势,马上又过年,已经是二十六,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和先生决定带孩子彻底离开,除了对无知的前程的担忧,我还有一些小小的开心,为能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很多年我在外面很是艰难,我都没有想着再回去,我感谢我的公婆,感谢老家,感谢他那群让我无奈的朋友,只要能离开他们,不见他们,我觉得就是幸福。他们切断了我所有的退路,让我对生活没有了任何幻想,他们让我见识了比贫穷更可怕的东西,无限的贪欲,让他们已经无法正常生活。
离开先生老家,已经十四年,只是想起我在老家的四年,就觉得庆幸,对他们的感情也时常折磨着我,我无法如他们那样麻木,也无法如他们那样绝情,也不能当一切没有发生,我很难把一切处理好。
只是时间给了我答案,他们已经不在强势,他们也不能对我的生活起决定作用,我到底如何对他们曾经让我绝望的老人,是我思考了十几年话题。当一切没有发生,是不可能,一直记着,也太累了,还好,我们都变了。
如今我们已经不是:剑拔弩张,我们已经可以对话,他们讲了讲他们当时的状况和想法,我唏嘘不已,无法相信有如此幼稚的大人,他就是想单纯的发财,给我们好的生活,做着不现实的梦,做着不着调的事,如此坚持十几年。
我渴望的简单美好田园生活始终没有得到,也许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回到初心,我二十三岁,只是也是很简单,只想简单爱一个人,不知道一个人背后会有如此累人雷人的家庭和家人。
一切都过去了,我无知无畏的青春,他们无知无畏的中年,我们顽强对抗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