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了,柳绿了(六)

随着春风吹绿了杨柳,不经意间公园里榆钱爬满了榆树枝头,在一枝枝赤裸的枝干上,一枚枚榆钱层层叠叠落在一起,团团锦簇,微笑着,轻轻摇摆。

也不显露,是那种紧拥着粗壮枝干上的,没有一片榆树叶陪衬。风中的榆钱,淡黄的脸上透着骨子里的富态,也有着不怎么随波逐流的任性,每一阵风过,慵懒的想动不想动的样子,浑身却洋溢着与生俱来的妩媚,让人喜爱不及。

也许是好长时间在城里少见,印象中的榆钱和现在的榆钱多少有些不像。

小时候,榆树没什么大用,没听说做家具木活之类用的,更不可能作为观赏植物显摆,大多随性生长,少有嫁接,榆树的枝条犹如柳枝般细且杂乱不堪。微风吹来,满树的枝条随风摇摆,就那么一瞬,淡蓝的天空忽然成了淡黄,被榆钱弥漫了。远远望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榆树就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就像当下的亮片服装,在灯光里,金光四射。


公园里的榆钱,许是生在了大户人家,生活好了的缘故,看上去特别丰满,像是丽人保养的特别好的娇嫩的脸,凝脂般吹弹得破,任谁见了忍不住伸手也想去摸一下的感觉。

小时候的榆钱,就像生活在破落人家——其实也不是,大抵和品种有关,看上去缺了营养,花瓣一般都比干瘦,不过摘一片送入嘴,也有着淡淡的甜,好生喜欢。

每每见到榆钱,就会触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思绪拉到那难忘地吃榆钱饭的岁月……

那是生活比较艰难的七十年代,吃了一冬酸菜的人们,怕不急待的等来了春。小草偷偷的从地里探头,河边的垂柳也被小朋友做成了柳哨,到处吹向,榆树的枝头榆钱乱颤,一派春日景象。

家里的小孩派上了用场,提着筐,拿着小铲,出没在田间地头,挖满苦菜,提回家,做成浆水菜,终于碗里可以见到绿色了。


当榆钱飘飞的时日,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个时候需要和哥哥一起出动,走呀走,走好远,直到见到干净繁茂的榆钱,就驻足了。那一刻,真有种喜不自禁的情形,让人手足舞蹈。

小时候的家乡,旁边是砖瓦厂,其中做砖添加的是兰化公司废弃的一种黑色的稠糊糊的汤剂。那时候也不怎么讲究环保,拉一路撒一路,满街都是。汤剂落地一干,就成了黑色粉尘,飘的到处都是。包括榆树在内的所有植物就像穿了黑衣,雨水冲也冲不掉。

可以想象,当时在老家要找到一颗干净的榆树是多么不容易。每每见到了,生怕别人摘榆钱,轻易也不告诉别人。

这个时候见到榆树自然兴奋了。不用说,哥哥首当其冲地爬上树。上去后,要找树梢上见阳光和雨露充沛的,中间泛白的那种。用手捋,榆钱顺手就落在手心,然后放进筐,不一会就装满,高兴的提回家。心想,有好吃的了。

榆钱提回家,做榆钱饭就是妈妈的事了。

妈妈接过榆钱,先放在簸箕里,筛一筛,尽量把榆钱里面的细渣渣筛干净;

然后一次次放入清水中冲洗。每次少洗一点,榆钱飘在上面,里面的杂质沉底,将榆钱捞出,再用水冲冲,就洗好了。

下一步就是拌榆钱了。那时白面少,里面掺合的包谷面多,搀好后撒入榆钱中,边撒边拌,拌到榆钱干为止,拌均就行。面不能太少,少了榆钱饭容易变浓不好吃

吃的时候一般将蒸好的榆钱盛出,讲究的摊开凉凉,再拌入炸好的蒜泥、葱末,滴一点香油,拌匀,特好吃。没条件的,蒸好后放点蒜也很好吃,

榆钱饭,在小时候,应当说是春的一种符号,很难忘记。

你可能感兴趣的:(春来了,柳绿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