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

大漠扬起的沙，勾勒了多少肃杀，夕阳奔跑下的老马，仆仆红尘牵挂。

勒首装饰的战甲阴沉着月的光华，一丝丝落在地下，漂白了无数佳话。

大漠中的老者紧握铁索穿行于生命尽头，背囊中携带的曼陀罗毒液腐蚀着岁月落尽的繁华。

无可救药的大漠，阴沉着天吹打天堂遗落的枝丫，像忘川苦苦迷恋的彼岸花，苍茫优雅。

古城楼，颔首娇羞的妃嫔与大腹便便的帝王声色犬马，笑看着盛世的天下。

芭蕉梧桐树，夜雨淋漓时。大漠落日圆，老马扬长鞭。

被帝王忘却的老马四蹄飞扬奔驰于夕阳之下，满眼泪光回忆着战场的厮杀。

韶华易逝，时光荏苒，花白双鬓占据脸颊的老者再也披不上那身浴血的银白盔甲了。

老马仰天长鸣，远处的蜃楼恍惚间重现了的当时征战西夏的画面。

画面中，异域风情点缀的楼台上端坐着一位曼妙女子，她是西夏的公主，是西夏王的掌上明珠。

世人皆知她黑色面纱下的绝世美颜，只是这美太过凶猛，似政权铸造的枷锁，亦如玫瑰下的毒刺，让人不敢触摸。

百万铁骑在银白的盔甲后站立，健硕的骏马前蹄踢踏着地面，肃杀的气氛充斥着整个西夏。

战旗猎猎作响，宫殿中的妃嫔泪滴透过金丝楠木落到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嘈杂的王宫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没有人关心他们所谓的王。

西夏王神情颓然的握着长矛，跌落在阶梯，身后只有西夏公主陪伴。她迷蒙的双眸透过西夏的风沙摄走了征战将领的魂魄，梵经般的呢喃言语也在此时抽走了他们的灵气

将士们看着头发逐渐变白，金黄色的夕阳下皮肤也开始布满纹路。胯下的骏马不再踢踏着前蹄，病怏怏的垂下了头。

刚才还肃杀的气氛一瞬间消失全无，军队哗然。这时候，太阳逐渐消失，大片的雪花从天空落下，落在将士们的银白盔甲之上。

就这样血气方刚的将士变成了暮霭沉沉的老者，征战的战马也成了如今的老马。

一直以为是西夏公主用容颜换来的天谴，直到后来，老者一个人牵着老马重回西夏才发现，那日的所有都不过一场幻境，一场让人无奈的蜃楼幻境。

花白的双鬓，无力的战马当时只是失去了斗志，只是不想再生灵涂炭、滥杀无辜，所以才有了这样自欺欺人的一场谎言。

奈何，谎言使得这些将领终其一生偿还。

他们衰老的容颜，年迈的现状迫使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流浪塞外。

似乎，只有他们胯下的老马一直陪伴，从年轻力壮的战士到暮年的老者，从锦衣玉食到流浪边疆。

老马，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见证，也是他们过往功勋的展现，只是这盛世下再也不需要他们这些只知道征战的将士了。

塞外的风又刮了起来，裹着头巾的老者牵着瘦骨嶙峋的老马在风沙中前行，他们不知道该往何处，却也不知道该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