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树一样成长

故土老家的后院里曾有过几棵树。是桑树。每每念及那盛夏时的树影婆娑，恰是甜美的桑葚的味蕾感受，树下穿梭的矫健鲜活，百感交集的滋味涌上心头。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父亲年轻时是个厂医。那个年代里，全国上下大兴工程，在炼钢造铁，金属矿藏资源匮乏的小县城里，比如故乡吧，它就在就地取材，造纸、制药。父亲母亲都是国企的，虽然得添上“中小型”三个字。因为九几年改组改制下岗分流，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恰是这些企业。这是后话。

我想桑树们记得父亲工作闲暇时带我爬树采摘桑葚的经历。那是一个稚嫩的身影仰头呆在树下，垂涎欲滴。一个身如巨猿，顺着扶梯上树采果子，灵活矫健。

当时我在想，我也能上树。扶梯而已，父亲不在家时，我偶尔会扶梯上房，我家那时是平房，我能在上面看到很远的风景。偶尔也摘食过房伸长过来的桑树枝条上的果实。

我很不服气，可父亲到底身手敏捷，正想着，他已采下一大盆紫红，那味道挟同桑葚紫红色色泽，丰满了我的童年，绚烂着我的一生。

桑未落，其叶沃。身年轻，自奋健。我想老家的桑树一定曾记得那些个年轻、奋进、稚嫩、童趣、欢乐的岁月。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长大后，每每问及这树何人栽种的，父亲和祖母都会告诉我，是爷爷。为什么会栽种桑树，他们也说不清，大约只有做木匠的爷爷自己知道。爷爷后来还种过枇杷、樱桃和苹果，在外求学的我，再回老家时就吃到过树上结的樱桃。那些是为了结果供人食用。

长了很多年，树干笔直，犹如虬龙，枝繁叶茂的桑树，除了桑葚，并未像我从课本中知道的提供桑叶供养蚕，它叶片很小，并不是人们农田里栽种专供养蚕的那种。

爷爷给子孙们的载桑种树，上班、造船、打制家具，大约它是很有用处的。爷爷在五个儿女完全自立后，打完最后一场麻将，吃过最后顿午餐，安然逝去的，虽然这桑树爷爷最终没顾得上砍斫，打制成家具。大约拆迁时，估价折算了，给了谁，我不得而知。因为拆迁时，母亲因为我家的后院紧临这些，而爷爷奶奶及叔叔家及院子还是旁落的，有过口舌。

我知道的，那只是，大约等同这段桑树生长，开枝散叶的记忆，桑虽落，树犹虬，黄而陨，徒其表，扎而实，精以壮。立足大地，奋发顽强。也是祖父留给大家的记忆。

是记忆中的树在一年一年地默默滚动着自己的年轮，将欢而乐、华如盖，盘如龙，美如画的那一抹青翠、深紫、焜黄留存于人的记忆里？还是我们人也该如这树一样，在一年一年的凄风苦雨里只留存奋发、挺立、无言却厚重？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人当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