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亮 光 光

  ＂月亮月亮光光，

    芝麻地头烧香，

    烧死麻大姐，

    气死吆姑孃，

    吆姑孃告状，

    告到和尚，

    和尚唸经，

    唸到观音，

    观音打屁，

    打到皇帝，

    皇帝蹬脚，

    蹬到鸦雀，

    鸦雀刨灰，

    刨到乌龟，

    大乌龟、小乌龟，乌龟儿子一堆堆。＂

    这就是我儿时的童谣，如果用泸定家乡话唸起来，那声腔韵律、抑扬顿挫，韵味十足。再加上＂天马行空＂般的跳跃思维，这大约就是最初的诗歌和文学的启蒙吧！象这样声腔并荗的童谣、儿歌，还有很多，诸如：＂胖娃（儿）胖嘟嘟＂、＂叮叮貓（儿），龙爪爪＂、＂张打铁，李打铁＂这样的童谣、儿歌，一唸着它，就仿佛回到了七十多年前那充满了儿时很多、很多的回忆之中。

    儿时的回忆，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最美的时光。虽然深处于荒僻、闭塞、落后的大山之中，也丝毫无损于它的纯净和美好。

    一到夜晚，白天熙熙攘攘，还算热闹的街道，清静了不少，没有电、没有路灯，只有商铺昏黄的油灯，再就是街道两边的茶馆、飯馆和汤园醪糟摊的荧荧灯光，尤其是飯馆、小食摊的灶头锅案都砌在临街的一面柴火灶里，木柴的爆裂声和飘忽的火舌，给夜晚的街道增添了不少的生气和亮光。清冷的月亮掛在天上，淡淡的月光衬着两边大山黝黑的山脊轮廓，使中间那一片狭长的天空，显得很深很深、很远很远。这开启了儿时我们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光，除了躺在外婆怀里听讲故事和到茶馆听讲评书外，绝大多数的这样夜晚都是儿时的伙伴在一起玩。街头巷尾，便成了我们的天下，＂逮咪咪花（儿）＂（捉迷藏），墙角门后、到处疯跑。玩累了找个街沿，排排坐好，伸出双脚，然后一个人在队伍前边唸＂点脚点脚搬搬，脚踏南山，南山有位，金银宝贝，金哥双手，银哥请坐。＂每唸一个字则从头到尾一学一脚，最后一学＂坐＂落在谁的脚上，这支脚就缩回去，然后接着周而复始，循环下去，直到剰下最后一支脚者为输家。输家出列，又重新开始。这样一大群小伙伴玩的游戏还有很多：＂抱蛋＂、＂老鹰捉小鳮＂、跳拱＂、＂抬轿＂等等。其实，这不光是玩，而是在玩的过程中，从而学会组织安排，如何融洽地与人相处，在产生矛盾后如何坚持、如何妥协。其实，现在大谈的＂寓教于乐＂，早在我们的儿时生活中就实践过了！

    七十多年前的大山深处，我们的玩具大多是自已动手，利用故乡漫山遍野的自然材料。做弹弓，先选树枝丫上Y字形的树枝，按需要大小，削减去多余的部分，将坏轮胎的内胎剪成长条，固定在两个叉上，利用橡皮的弹力，将小石块打出去。自制水枪，选一节比较粗，竹节比较长的竹子，一头开口，一头为封口的竹节，在竹节封口的中心钻一个小眼，找一根细长棍子，在木棍头上用旧布条按竹子内径大小紧紧地缠住固定，一支简单的水枪就制作成功了。使用时将水枪头放在水中，缠着布条从竹筒开口处插入、到底，水将布条浸湿后，慢慢将木棍往上提，让水慢慢从小竹筒顶部小孔进入竹筒内，这样就可以玩了，象现在西医护士打针那样，用推力将水从前面的小口喷射出去，用力、快速，则射得远，反之，则射得近。还有一种玩具，叫＂纸炮枪＂，制作方法和水枪差不多。选一节大姆指粗细的竹子，将一头的节去掉，有节的一头切下小小一段，这样留下比较长的两头贯通的竹筒，这就是枪身，带节的一小段装上一个比枪筒内径略小一点的木棍，其突出部分的长度，比竹筒枪身略短一点，＂纸炮枪＂的子弹就是用过的废纸，将废纸用水浸泡后，挤出水分，将枪身内径大小的纸，放入枪身，用木棍将其推到竹筒枪身的出口，然后再将相同大小的纸团放入，用竹棍快速向前推进，利用压缩空气的膨胀力将竹筒枪口的纸团飞速射出，两个纸团要紧密，这样密封性能好，就会射得比较远，压缩空气还会发出＂拍＂的一声响。

    还有一种自制的玩具，名叫＂响簧＂。其制作就比较复杂，故乡山区盛产核桃，每当核桃成熟上市的季节，就有了制作＂响簧＂的主要材料了。选两个表面比较光滑的核挑，一大一小，小的作头，用一根竹棍，一头削尖，用力从小核桃蒂处插入固定。另外一个大的在中间，上下对开两个小孔，小孔成直线，两孔相距的中点，垂直开一侧孔，然后慢慢地将核桃内的果仁和软木隔辦捣碎，掏空，形成一个三孔的空核桃壳。将一根比较结实的细线在作头的小核桃的木棍中间系紧，将木棍从大核桃的上孔插入，从下孔伸出，将细线头从横孔中拉出，这样，一个＂响簧＂就做好了。玩的时候，先转动上下孔插入的木棍，让细线缠绕在木棍上，然后，拉动横孔外的细线头但木棍带动小核桃头转动起来，细线快到头时则不再拉动，但小核桃头利用惯继续转动，则将细线反卷到木棍上，快卷到头时，再用力往外拉细线，上面小头就开始反向转动，这样一紧一松，反复拉放细线，则小头就不停地来回转动，并发出呼呼的声响，所以，名之曰＂响簧＂，玩时，凭感觉掌握拉放和力度。

    那时的我们，没有玩具也可以玩得很开心。比如，没有玩具，用手玩＂王婆婆在烧茶＂。先将双手大姆指与中指、无名指的指尖连紧，食指和小指平伸，一只手背朝上，一只手背朝下，将手背朝上的食指伸入手背朝下的三指相连形成的空间。同样，将手背朝下的小指伸入手背朝上的三指相连形成的空间，然后将手背朝上的小指和手背朝下的食指相连，这样就可以开始玩了，口要配合手指的动作唸唸有辞。＂王婆婆在烧茶＂、动一动手背朝上的食指；＂三个观音来吃茶＂、动一动手背朝下聚在一起的大姆指、中指及无名指；＂后花园，三匹马＂、动一动手背朝上聚在一起的大姆指、中指及无名指；＂两个童儿打一打＂、动一动相交的手背朝上的小姆指和手背朝下的食指；＂王婆婆骂一骂＂、动一动手背朝上的食指；＂隔壁子吆姑（儿）说闲话＂、动一动手背朝下的小姆指。这一整套游戏，手、口、眼、脑四体联动，一气呵成！

    絮叨了半天，无非是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概。七十多年的岁月流逝，自不可同日而语；社会的飞速发展，也真让人感叹万分！虽然时代的不同，隔代的人有着不同的经历和不同的成长环境，但童年时的快乐、天真、纯朴则是相通的。侭管七十多年前的我们，没有电动、遥控玩具，没有牛奶、蛋糕，没有新衣、靓衫，但我们的快乐是不缺乏的！

          附录一一泸定老儿歌和童谣

      一

        楼上的客、楼下的客，听我老扳办交涉：

          天一黑，门要撇，裤儿掉了，不晓得。

          要打屁，走外边，不要在屋头放闷烟。

          要屙尿，有夜壶，不要在床上画地图。

          要屙屎，有桶子，不要在床上摆摊子。

      二

        丁丁貓（儿），龙爪爪，哥哥起来打嫂嫂。

        嫂嫂哭，回娘屋，娘屋远，打把伞。

        娘屋近，拿扳凳。

      三

        鹦哥鹦哥哪里来，城门山东来。

        城门山东有好高？万十万丈高！

        有好长，万十万丈长！

        七匹骡子八匹马，接你鸚哥过来耍。

      四

        胖娃（儿）胖嘟嘟，骑马上成都。

        成都又好耍，胖娃（儿）骑白马。

        白马跳得高，胖娃（儿）耍关刀。

        关刀耍得园，胖娃（儿）做状元。

        状元一跨杆，胖娃（儿）成了光杆杆！

      五

        巴巴掌，油旋饼，你卖胭脂我卖粉。

        一卖卖到成都省，

      六

        张打铁、李打铁，打杷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家割荞麦。

        荞麦还是骨碌子，打开一包干儿子，

        干儿子、干女子，干爹干妈一齐死！

      七

        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打烧酒。

        烧酒辣，买黄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