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身上的稻草

在微信群上接收到消息说是某小区花盆从六楼掉下来砸到了路人,然后看到抢救的视频。我给发小说这了这个事,感慨了一下这祸不单行的春天。过了一会她说不是被花盆砸到了,而是那个人搬花盆然后从楼上掉了下来。当时心狠狠地往下沉了一下。即使收到了新电脑的激动也没有洗刷掉这份沉重。

而这个消息在这座小城里搭载着交叉着的无数的微信群迅速传播开来,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我爸的微信里有其他的人传来的语音说这人是谁。有的说这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以前是同学。不一会,这个人的年龄、工作、家庭情况等这些零碎的符号就在别人的语音、文字中揉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团,在每个家庭里滚开来,每个有交集的人都试图在上面添写几笔。这个消息在下午慢慢地取代了关于今早在市区发现的第一例疑似病患的讨论,成为了晚饭饭桌上的主角。

这个春节假期,我们经历了很多人的离开,亲人、邻居、陌生人、科比、乔治·斯坦纳。有的是小家庭的悲离,有的是世界的损失,有的是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有的是统计数字的分子,有的是骆驼身上的一颗稻草。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场“战役”之中,当然基数最大的还是和我一样的“键盘侠”。这件事无疑给左派右派论战提供了素材,齐泽克发文讨论wh,被一批人指责为是“政治#小丑”,老调重弹。但是话说回来这件事说来说去有新颖的东西吗?全球化、污名化、政府#角色、谣言等,所有这些在一些重大的公共事件中都必然会涉及到,在日常也随处可见,只不过这次集中地凸显了出来。还有公知进而进入到对统治、治理问题的讨论之中,【公min社会】、【REN###权】、【人#DAO#主义】等一些概念又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泛滥。

这段时间我慢慢地又紧缩成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豆瓣基本不刷动态,朋友圈自然也是不看的,我知道都是和【yi+情】相关的,陷入到一种政治性冷漠的状态。这种状态其实是我的常态,因为很多问题没有答案,也没有唯一一个答案,处于历史的当下,我们无法跳出来审视这一切。指责全能政府只能统治,无法治理的作者居于wh,愤怒使得他无法客观地描述这一切,当然他的“控诉”也只是一面之词。记得一月初看到袋鼠国的火灾的时候,还在和朋友调侃说,这种事在中国不可能出现,zf早就介入进行解决了,袋鼠国的总统在外面悠哉悠哉旅行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在国内的。紧接着身边的一切都在验证着这些。

看着微信公号上那些诉说着一线医生、护士、骑手们、快递员、清洁工的故事,我总是会起鸡皮疙瘩。责任感、职责、亲情、对生命的敬畏等等都在社交媒体上发酵开来,我们每一个人都卷入到其中,从而产生一种直接参与到世界改造、历史见证的感受,这对于被圈养在普通平凡生活中然后失去了激情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而另一方面,我们对那些瞒报病情、瞒报wh行程的人们施以恶语,甚至会认为这些人不值得被治。这种时代的精神分裂症候在此刻无处遁形。
看着“中国某新闻网”的公号将网友们针对一位老人瞒报病情的行为的恶言公然放出来的行为,我个人是认为媒体在这个时候更应该要有“瞭望者”的担当,瞒报的行为有法律法规进行追责,媒体在这个时候不是煽风点火,将一些会造成二次伤害的言论再次放出来。
湖北,特别是wh对疫#情抵抗的暴风骤雨式的行动氛围在整个国内被弥漫,高尚与罪恶也因此在不停地放大,但是要知道很多时候,恶行是因为愚昧。百步亭百#家宴无疑使得病毒“收割”了成百上千的wh人的肺,因为人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愚昧。在《鼠疫》一书中,加缪无处不在地强调自己不想放大鼠疫过程中出现的英雄主义。

--与鼠疫斗争的唯一方式只能是诚实。
--诚实是什么?
--我不知道诚实在一般意义上是什么,但就我的情况而言,我知道那是指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加缪的这段话在当下流传开来,加缪非常不浪漫地认为志愿工作不包含任何英雄主义,他也无意于去宣扬鼠疫中的高尚行为,因为这会变成对罪恶间接而有力的褒奖。

献身于卫生防疫事业的人们也不一定功勋卓著,他们那样做只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全部的问题在于尽可能阻止人们死于鼠疫,与亲人永别。要做到这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同鼠疫作战。这个道理并没有什么可赞扬之处,只不过顺利成章而已

加缪认为与鼠疫斗争应该变成人们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生存方式。这段时间,我经历了狂欢、抑郁、愤怒、不满、冷漠等一系列的情绪,开头发生的那场事故无疑又成为了一颗稻草压在了我身上。但是它没有压倒我,而是在某个方面,让我明白了加缪的那句话“(鼠疫)就是生活,仅此而已”。

这个冬春交际的时节,中国发展的倍速因为这场【yi+情】而被重置为0.75倍,我们的生活、计划都因为此次事件的插足而被打乱、暂停,甚至有的被终止。或许我们是该停下来,来调整我们的生活习惯、生存方式,压不倒我们的稻草会让我们日后能背负更多的稻草。不然等到那些被【yi+情】放大的激情消散之后,我们会被重新推入到一种无聊卑微的呆滞日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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