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23 悲歌长吟（长篇小说）

辛丑年三月十二 周五 阴有小雨

一 短信掀起波澜

      辛永诚此刻仍然在一遍又一遍端祥着凤儿的三段式来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愿我们彼此都不要再伤害对方了，我的心愿、唯一的”，总共就这二十一个字，却把收信人难为到了苦思暝想，翻肠搅肚的状态；纠结到了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的程度；难过到了心如刀绞、肝肠寸断的地步。

      估计凤儿不会想到她的一句话会产生这么奇异而巨大的震动。如果明知字字如刀似箭，她怎么忍心拉弓射向那个据她说人世间最爱自己的人？况且这行为本身不是与自己所谓唯一的心愿自相矛盾、完全背道而驰吗？从表面上看，她怎么都像是善意的，她说的我们是两个人，自然包括了她自己。她有坦然自责的意思，不光承认辛永诚此前伤害了她，她也伤害到了辛永诚，这是一层意思；另一层意思则表明了自己的真诚期盼，希望今后两个人不要再伤害对方了，伤害的事情不要继续发生了！这难道不是善良美好的心愿吗？这不是令人欣慰的事情吗？辛永诚难道不明白凤儿的意思，为什么反映那么敏感、那么激烈，甚至根本不认可、而且难以接受呢？关键在于对伤害两个字的确切理解，什么样的行为才可以称之为伤害。

      在常人看来，所谓伤害一定是使身体组织受到损害，或者是精神心理上造成创伤。而且一般情况下肯定出于主观故意，偶尔也许会因为过失造成。而伤害后果如果达到一定的程度就成为违法或犯罪。

      现在凤儿一句话，仿佛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从山顶抛下谷底，这个看似善意的期盼竟把陌生人也应遵守的做人底线作为二人交往的唯一心愿，足以说明辛永诚对她以往屡有伤害，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叹渗透在这句话里面。岂不是字字如刀箭戳心吗？而且，如果把互不伤害作为交往的唯一底线，那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唯有一刀两断，互不打扰，便可轻松实现这一心愿。这善意的表象之下所包含的内容令辛永诚不寒而栗，甚至怒不可遏。难道几年来对凤儿无比真切无比炽热的爱恋，一直以来连续不断的付出换来的竟是如此评价和结果吗？这还是那个自己当初爱的死心塌地、死去活来的凤儿吗？辛永诚一瞬间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有无数个问号感叹号跟随着起舞……

      然而，辛永诚还是尽量把凤儿往好处想，宁愿自己的理解是偏颇的，甚至是荒谬的。他还是希望与凤儿真诚的对话交流。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付出，只是爱的奉献，不要求凤儿有所回报。如此一来，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还有什么恩怨纠葛不能消弥呢！他绞尽脑汁，拟定了成百上千个草稿，竟没有一个觉得妥当，没有一个觉得可以心安理得的立刻回复给凤儿。他怎么舍得去伤害凤儿，故而无论回那句话都觉不合适，都有可能产生负面的效果。原因是她那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仿佛包裹着蜂蜜的一颗脱掉引信的炸弹，怎么应对都有发生碰撞而立刻爆炸的可能性。尽管辛永诚竭尽全力在为凤儿开脱，挖掘和扩大这句话的积极意义和善意，但始终难以说服自己，找不到可以心平气和的任何理由。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晚饭吃不下，去超市买了点水果填肚子，桔子没有甜味，榴莲奇臭无比，不停地抽烟，致使客厅里云遮雾罩，有点呛鼻，便咳嗽不止，肚子里的容物差点吐出来。坐在桌前不舒坦，倒在沙发上更难受。他眼前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几年来和凤儿之间交往的点点滴滴。他甚至有意识的把前几年的影片掐断，只回放了最近这几个月二人之间的往来片断，他都为凤儿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当然最重要的是回想如何伤害到了凤儿。他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觉得冤的慌，顿时就有心上滴血的感觉。

      他盲目的下了楼，在小区里踱步。夜风徐徐，灯光闪烁，许多可爱的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跳跳蹦蹦做各种游戏。婆娑的树影下，木连椅上有年轻的情侣在聊天说情话，也有老头缓慢的推动着坐在轮椅上的半瘫老伴绕着花坛旋转，现实生活的美好似乎无处不在。辛永诚突然有所触动，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他快步返回自己的家，他要让自己高兴起来。K歌吧！中午在今日头条里听到一首歌叫《爱在心间》，是谭晶演唱的，太好听了。词曲都很棒，就学唱它。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已经学唱了第三遍，把不太满意的句子全都重新唱到90分以上这才确定把翻唱的作品公开发表。但他很快又把《爱在心间》秘密起来，他决定就把这首歌发给凤儿只是俩个人分享，做为对她那两句话的愉悦回复。这样完成之后，他顿觉爽快了许多。或许她会反复的听，听了或许会喜欢。他觉得自己唱的很流畅，而且饱含着对她的深情。他要用逆来顺受，以德报怨的办法度过这个危机，至少继续麻痺自己，不至于被击溃倒下去，也不至于把疯狂的爱因此而变成遗憾和悔恨。当然更不舍得因为说话的方式角度不同或者是理解错误而让凤儿再受伤害。

      他多么希望凤儿会及时醒悟，对她的来信进行解释。他宁愿是自己又一次误解了凤儿，直到第三天的深夜，他仍然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