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11

一个用最原始的人力上天入地的伊米，一个用最高新的科技地心穿行的贝拉？我靠，我们不会又要回到母系社会了吧？还是真如那位诗人所说“如今男儿俱阳痿“？

第二十章  死 （中）

黑，我无法形容的黑，也从未经历的黑。好像在我的印象中，再黑的夜都会有一丝光亮，或者月亮或者远处或是近处的灯；就算是你闭上眼睛的黑也有你闭眼前的光影的存留。而这，是完全的黑，你睁大眼睛和闭紧眼睛没有任何变化的黑。奇怪的是我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窃喜。这是一种多么彻底而纯粹的黑啊！

窃喜还没来得及去体会，两块玻璃样的面板从前后贴紧，就像是在医院做X光检查的设备，但是应该更像是超大复印机吧，因为连脸也被紧紧地贴在玻璃上，手指也都被压平在玻璃上。但是不痛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玻璃完全顺应你的身体，每个部位都严丝合缝，包括我裆下的宝贝。当然，所有的这些都要是我感觉到的，因为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任何影像。

“您的姓名，出生日期，住址“声音特别熟悉，但是说不清是谁的，熟悉得觉得就是自己的声音。不会这”复印“把我的声音也”复印“了吧。玻璃完美地夹住我的身体包括脸，但是没有任何压迫感，我可以很轻松地回答问题。突然想如果问题回答错了，是不是就直接把你夹成肉饼了呢。好在，这三个问题哪里都要问，已经成了浅意识回答了，再说我也没有多于一处的住所去让我混淆。

玻璃撤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因为一下子没了着落，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人眼的暗适应能力在这里不起一点作用，因为这个黑一定是标记了黑度的，随着你的眼睛的调整它也调整以保证这个黑度的恒定。腿不由自主的发软，不知道是刚才骑车过累还是心中的恐惧过重。

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握进我的手里，是贝拉吗？我想问，但是想起贝拉交待的不能说话，我赶紧把嘴闭上。不确定是谁的手，我的手也不敢握住，各位看官，别笑话我胆小，搁你，你可能还会惊叫或是尿裤子了呢，我毕竟是跟随伊米南征北战过的。手里突然触到小木棒，心头一热，终于找到组织了，是贝拉。木棒是贝拉的，手就应该是贝拉的！我握紧贝拉手的同时，我的紧张也全面缓解。我们需要同伴！不要怪那些年轻人因为进错“组织“而变坏，因为对同伴的需求和被组织的认可是让你不害怕不孤单的最直接和有效的方法。也许伊米眼里的忧伤，就是因为她一直是一个人在孤独地寻找。

”啊-----！！！“ 就算是握紧了贝拉的手，我也尖叫了起来！这个像是个电梯空间的东西极速下降，急速到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尖叫在这黑暗中仿佛利剑刺出，一道闪光，却刺入棉花糖，滑稽不堪。好在时间并不长，但是以这个速度，估计已经可以到了地心了吧。如果能够选择，我还是喜欢伊米的方式，向上腾飞，向下俯冲，你知道是你在做什么，是你在做，是你在控制，而现在，你被动得只剩下恐惧得尖叫了。

下降停止后，好像一扇玻璃打开，也有一点昏昏暗暗的影像晃动。贝拉说：“ Andrew，你喜欢哪里的夜晚？“ 哪里的夜晚？自从五年前，我回归伦敦，我就只有一个夜晚，窝在床上上网。但是五年前，我游荡世界时，那确实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夜晚啊......我最喜欢的，”应该是中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夜晚吧。“ 我脱口而出：”那满天的繁星，在静谧的草原之上，你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甚至是天上绿草地上的星辰，还有那草的清香，虫的鸣叫……“ 

我停住了，我怔住了，我的眼前，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我们就在那草地星天之中，那久违而甜蜜的空气，那无际无边的清香……我松开贝拉的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在梦里，然后我就直接地坐下，我的坚实的大地啊，我太需要贴紧你，找回我自己那吓丢的魂惊破的胆。

不知道坐了多久，总之，心跳正常，呼吸平稳。贝拉说：“Andrew，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看苏格兰高地的雪的。走吧！“

什么？这要从中国的内蒙古到苏格兰？难道还是通过地下隧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地下超音速隧道，比飞机飞行还快？即使在现在----这个出现什么都不必惊讶的时代，这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科技做不到的时代，但是，我凭什么能先于世人体验这些伟大的创新呢？因为贝拉？又想到伊米。一个用最原始的人力上天入地的伊米，一个用最高新的科技地心穿行的贝拉？我靠，我们不会又要回到母系社会了吧？还是真如那位诗人所说“如今男儿俱阳痿“？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今儿爷儿就豁出去了，就去会会这个未来新世界。“还坐那个玻璃盒子吗？”我问，开始有点心悸。

“不用，那个主要是为了下降用的。现在，我们跑步就可以，你跑过跑步机吧，掌握平衡最重要，还有就是要跟上。“贝拉说。跑步还需要教吗？人告别婴儿期的重要标志就会走会跑；跟上？跟上贝拉你吗？别太小看Andrew我了，就算是缺乏运动，我也是曾经游历过世界的主儿，就是吃老本也不会输于你的。

“好的，放心吧。“我说：“现在就走吗？”我从草地上站起来。

“走。“贝拉说。说完，我怎么觉得真的就像是跑步机动起来了，我不得不迈开双脚，难道是我坐得久了，腿有点感觉不灵？贝拉就在我身旁，挥动着手臂跑了起来。她越跑越快，你别说，跟上她还真有点吃力。再看我们四周，是一个跑动的地球，我们横穿整个欧亚大陆，我们跑过我曾经去过的国家和地方，跑过更多的是我根本就没去的地方，跑过无数的山无数的河，各式的桥各种的村落……而且我们从夏天的星空高远，一路跑过秋天的红叶飘零，到达冬季的雪花飞舞……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这样跑下去，因为这一路的风景让我不再执着于我的目的地，虽然苏格兰高地的雪是我深情怀念的，而这路上的每帧画面都是不期相遇的美好和馈赠。

然后，我就真的看到了我的英格兰高地沉静稳重地屹立在那漫天飘舞的雪中；我看见了我的那高地羊群欢喜地迎接我的归来；我听见我脚下雪的吱嘎声，低头看积雪覆盖，抬头看山峰白头；空气清冽，如同苏格兰的威士忌清冽着粗犷与自由，清冽着豪放与热烈……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拥抱我的想我的念……

噗哧，我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一个狗啃雪，满嘴冰凉。清风一声笑，没了寂寥，豪情原本一襟艳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