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高三时观音山之行

八年前，我们一行五人，趁着难得的五一假期前往观音山。观音山位于百二河山中段，南山七十二谷之耿谷深处。山带“观音”之名，是因为观音信仰在民间的盛行，信众为祭祀之需多寻大山请之。因此，民间到底有多少“观音山”，哪怕是最专业的学者，也无法做出具体的考察。就连观音山的更深处的首阳山，其名称也有五六处之多。无非是冲着老君和伯夷叔齐的名声去的。古人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有仙有灵的山，游人、香客又怎会不慕名而去呢？

五一时节，正是关中地区寒暑转换的关节点。太阳直射北半球月余，山之南，水之北寒气早已消散，大地一片炽热涌起。唯有山谷里，自深处传来丝丝凉意，似乎宣示着寒意还未曾离去。

清早，我骑车一路南奔，想和朝阳赛跑。到达耿谷口时大约七点左右，因为彼此各居一方，所以暂时只有我独自到达。听闻他们正在路上，我决定缓慢前行。一进入谷中，凉意就涌上心扉。虽是清晨，阳光还很温和，但也不能无视逐渐变得闷热的空气。矗立在眼前的青山，绵延而去，视野所到之处不是被群山遮挡，就是为陡峭的岩壁而生出渺小感的震撼。路两旁随处丛生的杂草，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青翠的树木于空隙处生长着，郁郁葱葱。枝头欢唱的山雀，叽叽喳喳诉说山野里发生的趣事；偶尔飞过的昏鸦，那沉重回荡的嗓音，似乎又在追溯山林的历史。突然，心生一种惭愧，南山飞鸟成群，我却只识一二；植被丰茂，我竟不知其名。路下，是一条不知流淌了多久的耿水。冷冽的溪水自谷深处蜿蜒而下，虽遇顽石的阻挡，仍旧发出悦耳的歌唱。只是这歌唱千百年的愉悦，能否在当下重金属的敲击下完美保存？

突然，身边闪过一辆大巴车，依稀可见“三门峡”字样，来自遥远的省外游客，我一时好奇不已。恍惚之间，接二连三驶过几辆大巴，看来来客不少啊！不多时，我所等待的同学，依次而来，总算聚齐了，可以出发了。沿着碎石沙路，我们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跟上了那群省外来客。看着他们精良的装备，再瞅瞅自己简单的行囊，说不羡慕，那是不现实的。如此前行，花费大约一个小时，到达了观音村。说是村子，不见多少人家，只有几个小房子横卧路旁的平坦地上。房前路边是简易帐篷搭建的餐厅，看着凉皮和啤酒，咽了咽口水，转身向右手边而去。

适台阶而上，是观音庙宇。我们简单朝拜之后，沿着庙后的蜿蜒小路，砥砺前行。同行的除了我们一行五人之外，便是那些省外来客。他们精良的装备此刻让我们也享受到了一丝福利。他们早已出发的登山队领队，用打印的纸条把登山之路标的明明白白，让我们不会有迷路的困窘。唯一有所悲剧的是同行一人，因为今天登山的缘故，想着大补特补一番，积累能量，没想到虚不胜补，结果造成胃部不适。我们思索许久，也不见得有好的办法处理，打算坚持下，看是否能熬过这段阵痛期。没想到他竟然大手一挥，让我们先爬吧，他独自在山脚溜达。

盛情难却之下，我们继续攀登。只是一开始的五人，如今变成了四人，不免有所唏嘘。初登时，还有山溪相伴，随着地形的抬升，山溪逐渐隐没在脚下。路是山间小路，没有经过现代化修建，只是人走的多了。路两旁是山农开垦的小方格菜地，几颗菜花自顾自生长着。一座全是由石头垒起来的小房子吸引了我的眼球，惊叹之间不免怀疑，要是下雨，那石板铺成的房顶会阻挡的住暴风雨的侵蚀吗？

或许是因为从谷口处就步行的缘故，双腿和双脚经过了充分的运动，所以一开始爬山的时候，还不感到艰难。直到一陡坡处，见坡下的空地上满是就坐的省外游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铺一防潮布，上面是各种吃的、喝的，甚至还有冰淇淋。那时的我们看见他们竟然把冰淇淋都带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坡顶后方是一大片空地，这里也有不少外省来客，端坐在光秃秃的老槐树下，吃的不亦说乎。我们坐在坡顶处一老槐树树根处，这里有几片木板搭建的观景平台，下方是十几米深的悬崖。缓缓吹过的凉风，说不出的惬意。

突然，一女生传入我耳边，“小帅哥，可以让我扶一下吗？”下意识的往边上移了移。同伴不由得哈哈大笑。原来是一美女想扶着我的身子在木板上拍个照，毕竟这难得的悬崖对于美女还是有着不小的诱惑性和挑战性的。

休息完后，我们继续前行，前面的路没有一开始难么宽敞，大概只有七八十厘米的宽度。也许是因为自此以上不适合山民居住的缘故吧。路两旁多是手臂粗的树木，还有密密麻麻的灌木。路也变得更陡了，夹杂碎石子的土路，稍显光滑，每一步都需要不少的力气。因而，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同伴开始变得有气无力。幸亏路旁有不少干枯的树枝，找来几个合适的，左右手各一个，宛如拄着拐杖匍匐前行的老人。不可否认，这种悲惨的境地和毕业班沉重的学习状况有很大的关系。可是，当被小孩子嘲笑说腿是不是有问题时，我们也不免尴尬万分。然而，拐杖的使用终究无法抵挡沉重的呼吸和那逐渐沉重僵硬的双腿。这般步履维艰的爬行最终制止了同伴的意志，继续前行的只剩下我和唐两人了。不免悲叹“师父！”

不料，山林里传来清脆的回音“悟空，为师被妖怪抓走了！”我们两下意识的喊道“二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然后，才仔细辨别声音来自何处。接着山林里又响起“悟空！”的声音。这下我们才知道声音来自于山路上方，也就是在我们前面的距离。瞬间，身体里好似又涌出了劲儿，走起来没有了刚才那般沉重。实际上，登山这种持续的剧烈运动对于人的体力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考验。一般情况下，登山最累的时间段就是登山伊始。缺乏锻炼的双腿突然间接受剧烈的运动难免吃不消，以至于呼吸沉重，双腿如灌了般行走困难。但是，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点，身体对外界给予的负担有了适应，逐渐做出调节。因而，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又恢复了活力。可是，他们两没能熬过这段时间点，不免有所失落。、

就在我叹息间，林中又响起了“师父，师父！”的呐喊，只是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仔细一听，不由得兴奋异常，竟是他们两个。却道是他们两看我们离去的身影，心底悄然浮出一丝不干，照他们的原话说就是“我们都到了这里，要是半途而废，我们有点不甘心，更何况即将来临的高考，我们不愿，也不能放弃！”是啊！都走到这里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况且最艰难的路程已经熬过了，前方可谓是一片坦途。

在我们“师父、悟空和二师兄”的乱叫中到达了终点。四面八方吹过的山风，满满的成功的味道。想想登山伊始时有上百多人，而今登顶者寥寥无几，不由得心神旷达。山顶海拔是1999米，真是个吉利的数字啊。我们在欢闹中生火做饭。观音山因信仰缘故，这时间段常有香客前来，我们在庙里领了五条祈福红绳后，便来到了庙后的厨房做饭。乡下孩子，生起火来毫不含糊。柴火旺盛下，水不一会儿沸腾，庙里轧好的面条放在锅里，几把苜蓿权当下饭菜。两煎之后，简单的调下味，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简单的面条，在这简陋的山顶也是一顿最丰盛的午餐，更何况饭菜里难得有一丝肉末也引得我们大呼小叫。至于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没那么重要了，是吧。

吃完，梳洗罢。我们绕着山顶转一圈，欣赏不同地点的美景。突然，伙伴的尖叫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只见远方，视野所到之处是一高山的北部，一片洁白的雪色映满了我们的眼睛，张大的嘴巴发出无声的惊叹。在这暑气渐涌、短袖闲热的时节，竟也有雪的存在，真是不枉此行。怪不得王安石发出“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