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里，女儿国国王对唐僧说：“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你看着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很多名义上打着师徒关系的男女，其实只差一小步。但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愿意再努力一下。 ——江婉
晚上江婉早早洗漱完毕，准备躺在床上刷会儿手机。
手划过《王者荣耀》的软件图标，她决心再点开看看。让周念远欲罢不能的游戏，有这么好玩吗？
刚进入游戏界面，打开好友列表，最顶端的头像周念远显示“在线”的状态。江婉把他设了特别关注，这样对方上线他会有提示。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有多爱玩这个游戏。
就在这时，她收到一条申请“您的好友周念远邀请您参加5V5匹配”。江婉吓了一跳，她根本不会玩。周念远也不看看她是青铜段位，咋什么人都往队里拉。
江婉赶紧点了拒绝，她怕到时候到处送人头，害他被队友骂死。
“为什么拒绝？”王者荣耀的私聊框里，周念远发了信息。
“不会玩儿，我还是个青铜。”江婉发了个脸红的表情。
“看来除了写论文，我还得给你当师傅。明天老时间老地方。”对话框里跳出了这么一句。
接着，江婉收到了周念远的师徒申请。额，所以这位王者爱好者是准备显示虚拟都将师徒关系进行到底么......
第二天早上，江婉醒来，浑身酸痛。她仍然记得她昨天晚上的梦。
在她的梦里，反复重现着《西游记》女儿国和唐僧对话的那一幕。 “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你看着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真是魔怔了，这一幕已经想不起来是多久以前看到的，竟然会突然梦到。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对周念远的思想，已经龌龊到这份上了吗？
江婉将脸整个浸入脸盆里，冷静冷静，你今天是去写论文的，一天到晚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周日大部分人不上班，这趟公交车分外空，在Z大附属医院这站下车的只有江婉一个人。她喜欢这样空空荡荡的感觉，平常工作日除了叽叽喳喳的小学生不说，还有一堆起早去超市买打折菜的大爷大妈。年轻人上班是真的艰难啊！
早春还透着微微的寒意，江婉下了公交车，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打了一个激灵。正好，给她醒醒脑。
到了微生物研究中心门口，她掏出周念远昨天给她的门禁卡，"滴——"一声刷卡进去了。
周日早晨的办公区也几乎没什么人，一扇扇办公室大门紧闭。很多人习惯下午或者晚上来做实验，周末嘛总要给自己放个假。也就只有周念远，竟然周日也要把她从床上喊过来，谁叫她摊上这么个老师呢。
江婉随手把周念远的门禁卡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桌子上，继续打开电脑看昨天他发给她的一堆文献，顺便再把她之前在CNKI上随便找的一些相关的文献仔细看看。
难得周念远现在都还没来，他这人也有睡懒觉的时候。
江婉正看得入神，耳边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人进自己办公室还要敲门，真是个奇怪的癖好。她心想。
然而此时，门口站的并不是周念远。
里面没有反应，那人估计是办公室没人，索性推门而入，把一叠资料放在周念远的办公桌上。一抬头，他看见江婉坐在周念远电脑对面的位置，显得有些诧异。刚想开口，余光扫到江婉电脑旁边周念远的门禁卡，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竭力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现。
“远哥之前托我找的资料，我给他放这里了，你告诉他一声。”那人清咳了一下，似笑非笑，“之前倒是从来没听他提到你，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江婉一脸疑惑，收个论文学生这年头需要发通告吗？然而，为了表示礼貌，她还是回了他一句：“好的，谢谢你。他来了我会跟他说的。”
那人退出了办公室，表情格外生动，就差大喊“我发现了周念远的大秘密，哈哈哈哈哈。”
他随即掏出手机，给周念远发了条信息——“兄弟可以啊。”
周念远一早上都没来，江婉心里松了口气。早上看文献的时候，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时不时从脑海里冒出来，弄得她心烦意乱。还好他早上没来，不然一个早上还要若无其事地忍着，也太难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周念远头像的微信对话框弹出了消息：“下来吃饭吧，我在研究中心楼下等你。”
江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先是暗哂。果然，某人要等到中午才会出来，真是和他平日里装得兢兢业业一本正经的形象大相径庭。
随之而来更多的是紧张和激动。这算不算他邀请她一起吃饭，有生之年她竟然能够等到他请他吃饭，套用饭圈的话说就是“我这生圆满了！”哈哈，好像有点太夸张了。
她把印着他头像的那张门禁卡揣进口袋，以防等下她要是一个人回来开不了门。这种感觉真奇妙，偷拍他胸牌照片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而现在他的门禁卡正安安然然地躺在她兜儿里，她现在拥有了一件曾经属于周念远的东西。
走到楼下，周念远站在研究中心门口的一棵树下，还是穿着他平日经常穿的那件黑夹克，双手插兜。他总是一身黑的穿搭，显得他的身材更加修长。右脚轻微地点着地，配合着地上树叶的影子慢慢晃动。他好像可以就这样永远明媚地站在阳光里，定格成她人生永远难以忘怀的画面。
“早上没偷懒吧，我下午要验收成果的。”周念远双手抱胸开玩笑道。
“所以是谁睡到中午才出门，还好意思叫我那么早来.....”江婉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们起初并排向食堂走去，后来江婉觉得两个人这样并排令她好不适应，于是故意落后几步，默默跟在周念远后面。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会这样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严肃的他、风雅的他、博学的他、冷静的他，他的各种样子，她都记得。
对于江婉而言，周念远是多么传奇的一个存在啊，她从未奢望过自己的人生会与他有任何交集。现在，他能够做她的论文导师，已经很满足了。她想象着毕业时她的论文被印刷成铅字，扉页写着，“指导老师 周念远”。这一笔，将永远留在她的档案里，随着她毕业一起封存。等到很多年过去，翻开这泛黄的书页，是否还会记得，冰冷文字下这颗滚烫的内心。这是她青春里的秘密，是周念远留给她的独家记忆。
食堂门口，正好迎面碰到早上送资料的那位兄台邵阳，他分外激动地拍着周念远的肩膀，眼光扫了扫江婉，压低声音道，“从来没见你吃饭带过异性。”
周念远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耳朵红了，“别乱说，我刚带的学生。”
“我懂的，前无古人的女弟子。兄弟我看好你。”邵阳一闪身，躲到了周念远身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于是，江婉眼里，就看见两个大男人在食堂门口上演了无比扭捏的“双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