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JX里容易丢的东西,除了晾衣场上的衣服,就是学员证、饭卡。
如果四年里一样都没有丢过,你的JX生涯是不完整的;而一次性把几样都丢了,那才叫过瘾。
刚升大四,学员队拉紧急集合。黑灯瞎火中,张三套上了李四的上衣,李四穿走了王五的裤子。
虽然有点乱,但总有一套是你的。
周六上午,杨杨把衣服洗了晾出去,结果一顿饭的功夫,就不翼而飞。
为了发泄郁闷,他中午饭都没吃,赶到学校机房抢电脑玩游戏。
晚上集合站队,到了食堂往身上一摸,学员证和饭卡又不见了,他的心瞬间凉凉。
2
第二天,像一只被锤的牛躺到床上。队值班员在走廊尽头扯着嗓子喊:“杨杨,美女找!”
他踉踉跄跄下楼,眼瞅四方,哪有什么美女,就是帅哥也没看见一枚。
转身后,感觉背上被轻轻捅了一下。只见一个女学员,大眼睛,双眼皮,怯怯地问:“学员证和饭卡,你的?”
杨杨惊诧地问:“哪里捡到的?”
她压低声音:“机房的座位边。”
教导员从旁边经过,眼带狐疑地喵了一下他,又迅速转到前方。
杨杨故意哈哈大笑,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她双肩微微发抖,说:“还给你!”然后迅速消失了。
3
JX里的女生万众瞩目,原来她叫小美。后来还成了杨杨的朋友,经常参加他和基友们的聚会。
这些人中,路朋是个大猪蹄子。他刚刚失恋,喝完几瓶可乐,就唱李宗盛的《为你我受冷风吹》,直至痛哭流涕。
杨杨打断他,怒道:“能不能照顾女生的感受?”小美赶忙摆摆手:“你们尽兴,我没事……”
杨杨劝她以后不要来了,她不肯。她说你的朋友都很坦诚直率,也很有意思。
杨杨呵呵,“哪天把你带坏了,我可不负责!”
她脸微红,“谁要你负责?我就是要变坏,让你惊掉下巴!”
4
又一次聚会,小美拿了一对可爱花朵的马克杯来。
她凑到杨杨耳边:“一只送给你,感觉好看不?”
“一般般吧!”他心不在焉。
她继续说,“喝饮料时倒在杯子里,就不会拿别人喝过的了。”
杨杨瞪大眼睛,“难道我……不会吧?”
她抿着嘴笑。
路朋对小美的好感没藏住,虽然不说话,却从脸上跑出来。
他看见他们握着一样的杯子,气得干吹胡子瞎瞪眼。
小美白了一眼,路朋就瞬间熄火。
大家喝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坐着,看天上星星闪烁,听风吹树林的声音,聊着心里藏了许久的烦忧。
5
杨杨继续握着杯子,想着一些事,心里很难过。
他心仪多年的女生从地方大学来信,问:“有男生追我,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杨以为女生是曲线说分手,其实他们手都没牵过,人家更可能是逼他表白。
小美悄悄地坐过来,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杨杨故作不知,问:“你在说什么?”
其实小美早从路朋口中知道了他的事。她眼睛微红,继续说:
“有人离你而去,也有人会等着你。我希望是那个人,但我知道我不会成为那个人。你那么好,一定会遇到那个人。”
杨杨目瞪口呆,摸着自己的下巴,还在那里。
6
毕业前夕,杨杨拿着同学录到处找人写赠言,小美的是这样的:
“我们在秋天相识,到夏天就要分离了。有些事情可以努力,有些事情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不如遗忘,有些事情值得纪念。只是十年后回望,希望你还在原来的地方。”
后来,杨杨和小美都离开了郑州,去往各自的城市。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天上星星闪烁,听风吹树林的声音。
有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思念就会变成一片叶子,轻轻掠过她的头顶。虽然她未曾发觉,但这是你全部的努力。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会化身为各自思念的叶子。
7
几年后,路朋打电话过来瞎聊,提到了小美。
他说她结婚了,嫁给了本单位的干部。
毕业以后,他曾想过跟她联系。记得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手机响了两声不到就挂了,是小美的城市。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不知道她过得幸不幸福。
这么多年东奔西走,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得到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但有些人,始终忘不掉。就像那只可爱花朵的马克杯、同学录里的赠言。
很多次翻箱倒柜,怎么找它们都找不到。
偶然整理柜子的时候,在一个隐秘、安全的角落翻出来了,沾满了灰尘。
杨杨以为丢了,原来一直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