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煤油灯下的岁月

那盏煤油灯下的岁月

所谓煤油灯,就是用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倒入柴油,用棉花揉搓成灯芯,作为照明使用的灯具。可以说,煤油灯在农村现存的也少之又少,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而言,更会一脸茫然。但是,它却是七十年代农村夜晚照明的必选。

我的儿时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度过的。

那时,我们每天都要上晚自习,每到傍晚时分,漆黑的街道上,人影绰绰,灯火莹莹,陆陆续续上学的学生,有的担心油灯被风吹灭,用手捂着,有的还专门用透明的白纸做了“灯罩”,一路叽叽喳喳,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每到上课前的一段时间,特别是男生们,在教室内外,打打闹闹,嘻嘻哈哈,随身携带来的风,常常把别人的煤油灯“吹灭”,这时女生就会“花容失色”,嗔怒地吆喝道:“弄啥嘞?谁把俺的灯弄灭了?”教室内荡起的尘土和袅袅升起的煤油黑烟弥漫在上空。瓦房的破旧门窗上,固定不牢靠的塑料布在力的吹动下,啪啪直响。一节课下来,鼻孔里都被熏黑了。

“当当当!当当当!”,伴随着老柳树上那半截吊着的铁轨发出的上课的钟声,老师走入了教室,几个男生迅速落座,个别机灵的男生还弯着腰跑,生怕被老师看到。看着尘土飞扬的教室,老师脸色铁青,注视着全班,半天没有说话,教室内一片沉寂。几个捣蛋的男生,偷偷瞄了老师几眼,平心凝气,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好久,老师才打破了沉默:“我实在不想批评你们了,天天讲纪律,我的嘴要是钢铁做的,恐怕早就磨明了。咱今天就憧憬一下未来吧!”大家长出了一口气,“憧憬啥?”,大家都正襟危坐,期待着下文。

“不久的将来,也许十年八年后,也许二三十年后,我们就会告别煤油灯,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报纸上还说了,我们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你们将来都有福享了!”话音刚落,交头接耳的有,摇头晃脑的有,叽叽喳喳的有,安静的教室霎时炸了锅。“点灯不用油?不用柴油,那就用香油了!耕地不用牛?用驴也中!”“这都不可能!”“老师在逗咱玩吧?”“啥是四个现代化呀?”好半天,老师才拿起“惊堂木”——黑板擦,“啪啪啪”几声拍在讲桌上,“讨论得差不多了吧,安静了!”老师走下讲台,目光扫视一周,挥挥手:“这是报纸上说的,不是我胡说的。但是,你们不好好学习,将来就会傻子拾柴火——啥也不啥!”

没有想到,一年后的一个秋季,我们几个男生听说一件稀罕事——附近村庄夜晚有一个“大家伙”耕地,一过好几犁,耕地可快了,“大家伙”是个铁疙瘩,也不知道疲惫,只要喝柴油就中!真的假的?老师以前说的当真实现了?咱夜里去看看吧?去!跑几里地,不是个事!那就晚自习后吧!中!我们几个男生你言我语,最终形成了“共识”。

农村的秋夜,颇有凉气,空旷的田野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玉米秸秆的清香,皎洁的月亮时隐时现,稀稀疏疏的杨树在风力的作用下不时扭动着腰肢,偶尔有几声嘎嘎的鸟鸣。我们几个男生叽叽喳喳,说说笑笑,跑一阵儿,走一会儿,再侧耳听听“轰隆隆”的机器声,寻找方向。小阳说,他听爷爷讲过,这个“大家伙”叫东方红拖拉机,据说全县也就一两台,贵的很!

我们一会儿跑到东南角方向,一会儿听听声音,又跑到东北方向,走阡陌小路,跨田野土地,难免有人被凸起的玉米根绊倒,折腾半天,来时的兴奋劲头也渐渐降温,“大家伙”却始终没有“现身”。“看月亮,应该快十点了,要不,咱回家吧。不然,俺娘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我提议道。就这样,我们失落之余,无奈地“打道回府”。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们互相交流昨晚回到家的“待遇”,有的说“我的屁股,现在还痛!”有的说娘好一阵大骂,有的说,俺娘急得都哭了,想打,但没有下手。再后来,老师也知道了这事,班主任侯老师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拍了几次桌子:“一点礼节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家长多操心!”他在屋里转了几圈,依然怒气未消:“天天就知道玩,不好好学习,将来,跟着拖拉机拾粪的资格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拖拉机不是牲口,哪里能拾到“粪”呀!


岁月如梭,转眼将近四十年的时光飞逝而去,我们也一个个步入了半百的年纪,农村的变化也天翻地覆。整洁的街道,明亮的路灯,漂亮的楼房,满大街的轿车。校园内现代化的多媒体教室……如今的孩子们享受着优质的教育资源,幸福感满满。

家家户户的灯具也更新换代多次了,从普通灯泡,到花样繁多的节能灯。耕地也实现了耕地耙地打拢“一条龙”服务,打药也用上了“飞机”,智能手机也遍地开花,

最近几年,国家提出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号召,“乡村振兴”的措施正逐步落地生根。重温过往,不是要沉恋往事,更多的是要知道,我们从哪里走来?我们要到哪里去?如何珍惜当下之不易?如何走好每一步?唯有如此,当年煤油灯下的微弱之光,才会逐步成就为中华复兴的“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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