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与始——记一生一次高考

    无数次在脑海中描绘这一刻的到来。

    合上笔时利剑入鞘的飞扬,打铃时命运之钟的回响,交递答题卡时的胸有成竹……反复练习着那一刻的呼吸,操控吐纳的频率,如涅槃的凰翙翙其羽,浴火而生。

      然而现实并不会为我配上一段气势磅礴的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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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们强调的生物钟确实有用。由于长时间在上午十点二十至十二点极度疲倦时强答英语,不负众望地弄丢了做英语的兴奋感。

      也许是因为疲惫,一切结束得比想象中平静。

    装好文具,站起身,收凳子,身体被挤出考场,灵魂还留在那张桌前茫然无措

      双面楼里的走廊昏暗幽长。我合着眼皮随波逐流。人群的浪潮聒噪不安,女孩子叽叽喳喳,男孩子呜哩哇啦。这沦陷于热闹的触感无比踏实,仿佛置身人群便意味着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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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风裹挟着夏雨的清凉穿堂而过,灌进我突突跳的耳朵。周遭一凉,忽而睁眼,四下无人,只有几盏应急灯发着白生生的光,走廊还是那样长。

      原来这排空的浊浪也不会因为高考的结束便晴空万丈啊。

      所以走廊还是走廊,四伏的危机摇曳生姿,派发的文牒引人入胜。

      所以我还是我,黑色的布收束了视觉上的白,咧着的眦隐喻着欲出的顾盼。

      几天前还和喜欢的姑娘学着周晓鸥的戏腔:"我梦见我带着马队出长安,途径草原和一望无际的大川,船不断,从巴格达驶出波斯湾,那两千年的画面到现在还在继续演。"

      我以为爬过这令人作呕的下水道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川” ,然而隐约的雷鸣却象征着另一种未知的开端。

周晓鸥 一路中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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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场楼外乌云惨淡。

        一眼看到人群里那个橙衣少年,一如既往气定神闲。他在人前总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一个星期前他在我跟前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彷徨 不安 迷惘 ,他小心翼翼展露野心。像是藏在枕头下的情书,偏偏留出一角生怕不被人看到。

      我说如果他不相信自己,可以相信一下我——无比相信着他的我。

        少年笑了。

        我不敢笑。

        彼时我只想伏在他肩头痛哭一晚。为着两个月阴魂不散的“刘”言蜚语,为着虚渺不定的将来,为着所谓情感不过是分泌物的悲哀。

        那件橙的运动衫是黑白底片里的一团火。我以为我会冲上去牵起他的手走出家长的重重包围圈。

        可我没有。

        我没有力气认真规划“途径草原”的日程安排,没有力气给姑娘们写长长的告别信,正如我没有力气去拥抱那个少年。

        所谓彼岸的灯火阑珊,所谓远方一无所有,所谓生活就是走进重重围城 不过如此。

        题海里苦苦挣扎时的蓝图在即将展开时便黯然失色。

        我撑着伞往前走。眼前的路摇摇欲坠。

        十八年来走的都是铺好的路,无数人在背后推着搡着嚷嚷:“这路是最好的!”无数人前赴后继率先垂范化为例据 证明这的确是最好的路,我只管走就是了。

        开始是这样的,后来呢?

        后来我要自己铺路了吧。可我铺的路对不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会有人斩钉截铁地告诉我这样不行或这样可行。

        我们都是原野里孤独的拓荒者。

        战战兢兢地试着挪步,吹着胆大的牛皮只顾向前走。

        又想搬出赫尔曼黑塞——

我是自然的尝试,是自然向未知世界迈进的一次尝试,或许它会打开新境界,或许会一无所成,然而,让这一尝试从远古的深渊中诞生,让我的心感受到它的意志,并将其转换为我的意志,这就是我的天职!”

    喜欢可乐小朋友的话——

“我从现在开始就只做一件事儿,就是揣着一些固执,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把自己扎出血了也咬紧牙关,我也不会把它拿出来吓唬谁,我就是想揣着它,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不干嘛,就是揣着,然后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一想到这儿,我就高兴起来。”

      我揣着这温顺下的一根根倒刺,也高兴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相信命运不在这场考试的阿拉伯数字里,时间就破裂开来。

    ”砰砰砰“  ”砰砰砰”

      这是预告新生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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