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夜晚，灵魂三问

作者：北平旧少年

这样的夜晚
总是我们距离自己灵魂最近的时刻

长假后的工作日
你不想工作
王徽之也是

准确来说
王徽之是每一天都不想工作

王徽之，字子猷，王羲之第五子
琅瑘王氏后裔
高门中的高门
赵家人中的赵家人

高中文言文阅读中
有《雪夜访戴》一文
说的就是王徽之半夜醒来
喝酒、看雪、吟诗
然后想起戴安道这个人

于是
王徽之一点也不体贴
直接唤醒自己的司机
驾着小船去戴安道的住所
完全不管这一趟出门会麻烦到多少人
更不管自己朋友是不是已经睡觉

如此讨厌
如此自由

甚至
司机一趟长途开到目的地
但这个自由又不识相的王徽之
竟然船也不下要求马上掉头离开
根本就没有想要见到戴安道的意思

司机应该充满疑惑：

“您按时吃药了吗？”

王徽之淡淡表示：

“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何必见戴？”

我的自由意志凌驾一切
前进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是自己的终点
戴安道又如何？
能吃咋的？

相信戴安道听闻后
应该会难过到在角落里画圈
但王徽之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后来
王徽之在车骑将军桓冲手下任“骑曹参军”
这个职位在天朝叫“弼马温”
主要内容是管理马匹
大概有点像是负责清点、维修
以及采购政府公务用车的工作

在此之前
王徽之在大司马桓温那里上班
他完全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也不处理自己的待办事项

据《晋书》记载：

“蓬首散带，不综府事”

现在换了一份工作
依然故我

王徽之总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如果一般人星期一才会厌世
那么王徽之只要在工作
每天都是星期一

不久
身为长官的桓冲巡视工作
王徽之依旧意兴阑珊、满腹委屈的模样

桓冲问：

“你在哪个单位办公呀？”

王徽之回答：

“不知道，常看到有人牵马来
  大概是管理马匹的吧！”

“马有几匹呀？”

“这要去问马啦！我怎么知道。”

桓冲毫不放弃
希望尽可能找到王徽之的优点
好歹人家是琅琊王氏
又不是隔壁老王

问个数字比较少的问题试试：

“那么
  总该知道马死了几匹吧？”

王徽之大概翻了个白眼：

“未知生，焉知死”

这是《论语·先进》中的语句
本是孔子在讨论生与死的哲学问题
却被王徽之用在了这里

某天
大雨，还倾盆

王徽之骑着马
看见长官桓冲坐在车里
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开门上车
硬挤在桓冲身旁
还发出一句抱怨：

“公岂得独擅一车！”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坐在车里爽啦！”

王徽之完全没把长官放在眼里
堪称拼车合法化的鼻祖

又一天
桓冲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明知王徽之摆明了无心工作
还跑来叮咛：

“你已经来公司一段时间了
  什么时候要开始工作呀？”

王徽之不说话
只是看向远方
然后拿着文件夹撑住自己的脸颊说：

“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耳！”

“天气真好
  好想出去玩儿呀！”

你看
家里有书，作王弼
家里有矿，作王恺
两样都有，才能作王徽之

羡慕王徽之
可以真正做自己

顺带一提

爹是“东床快婿”
儿子“拄笏看山”

魏晋时
姓王的就是这么豪横
不过只有琅琊王氏才行
就像后朝姓李的更豪横
不过也只有陇西李氏才行

我不知道您姓什么
其实姓什么也不行

明天是工作日
早点休息

假期总是觉得快
在这一点上
我和王徽之一样

天气这么好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