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鱼(4)

获奖名单第一行，他看见了她的名字和她的诗。

“第一名竟然是实验班的诶，好厉害，学霸就是学霸，写诗也这么强！”

“我怎么觉得，这首好像没特别精彩的地方……可能是我太粗浅了？也许是因为是实验班的老师选出来的……”

“诶，周围有实验班的……”

普通班的女孩子及时地止住了谈话，礼貌地挪开了位置，让给了惊讶的实验班学生。可是那句话谁都知道意思，无非是实验班的诗作即使再拙劣，也必须在最好的位置有一席之地。他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却感觉像是被抛弃在孤岛之上。

她知道的吧，或许她不知道，但总有什么东西变了。

体测，他最讨厌的考试内容，没有之一。他不明白，一群人在操场上绕着固定的长度一遍一遍重复，最后带着震颤过度的心脏，嘶哑的喉咙，满身的汗味回到教室，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需要通过引体向上来证明自己的力量。粗壮的肌肉块，像是油腻的面包，令人感到不适。

依旧是不及格的成绩，他甩了甩苍白瘦弱的手臂。没有用全力，明天应该不会太疼。女生的长跑还没有测完，几个活跃的男生正在为女生加油，明艳的号码服在余晖里晃得十分刺眼。他眯起眼睛——好像近视之后总喜欢眯眼睛——看见了她夹在跑步的长队中间位置，没有落下，也没有向外突击的意向。

“超过前一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她飞快地看向他，摘了眼镜的散光眼有种迷茫的感觉，但她只是为了确认，没有加速，即使她每一次抬腿迈出看上去非常轻松。

自知无趣，他收拾了外套，爬上观礼台等着下课。天上鱼鳞般的云彩缓慢的朝着夕阳移动，一只黑色的乌鸦掠过。

“生气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其实你这样说话像是在撒娇。”他实话实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着开口。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这段不短不长的同路，他还是忍不住：“我觉得很好听，动漫里的萝莉音。”

“哈哈，”她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也会讨厌这样的声音，讨厌也没关系了，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讨厌了……哎，你说到动漫，我也很喜欢。”

“最近制作精良的那部应该看了吧，主角是薇尔莉特？”如果，你也喜欢的话，就不会讨厌了吧？他想着，试探地问询。

“啊啊，我看了呢，每一集都感动得落泪，不是因为故事线太令人动容，就是画面太美了，简直看得到经费燃烧的场面！”她的声音激昂，已不仅是甜腻，更是夹杂着尖叫，这使他。

“那你喜欢男主角吗？”

“嗯！简直是典型的沉稳成熟大叔，哈哈，我这么说挺不矜持的，但他确实很迷人。”她的声音清脆而甜润。

他们在校门口作别，他转过身，攥了攥拳头，我也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