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西韦究竟是物超所值还是医药暴利？

医学是一门科学，但药品的定价绝对是一门艺术。吉利德科学公司6月29日宣布了抗新冠药物瑞德西韦的定价。自7月起，瑞德西韦将正式收费，每个疗程定价2340美元至3120美元不等。这一定价在吉利德公司看来是远远低于药物的实际价值，但分析师人士认为，如此高的定价反映了医药市场的狂热。

投资超10亿美元

吉利德科学公司CEO丹尼尔·奥戴（Daniel O’Day）在一封公开信中表示：“到今年年底，我们预计对瑞德西韦开发和生产的投资将超过10亿美元。”奥戴认为，瑞德西韦的定价水平，加上政府计划的支持以及吉利德科学公司的协助，所有的患者都能用上这种药物。

但10亿美元的投资预计很快就能收回。投行杰弗里（Jefferies）分析师迈克尔•伊（Michael Yee）此前估算，以每个疗程1000美元至2000美元的价格来计算，200万个疗程有望给吉利德公司带来20亿至30亿美元的销售。

根据最新定价，瑞德西韦在美国针对拥有商业保险的患者，每一剂定价520美元，每个疗程（5天6剂）的治疗费用为3120美元；在大多数发达国家每一剂定价390美元。吉利德科学公司表示：“390美元的价格远低于药物本身的价值。”

多位中国医生都表示，瑞德西韦的定价“太贵了”。“瑞德西韦一个疗程的治疗费用大约在2万元人民币左右，这个价格对于急性呼吸道感染疾病来说有点贵。”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感染性疾病科主任医师颜学兵教授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大部分人是不需要用药物治疗的，需要接受药物治疗的患者比例不到15%。”

印度券商SBICAP分析师纳尔达梅沙（Kunal Dhamesha）博士此前表示，他预计吉利德公司会基于“成本收回法”的模型，考虑药物边际成本和公司投入的研发，把瑞德西韦每剂用药的价格定在150美元至250美元之间。“这会让吉利德公司通过药物生产获得收入25%至30%的利润率，利润率主要取决于公司公布出来的生产成本。”纳尔达梅沙博士表示。吉利德公司现在的定价是纳尔达梅沙博士预计的两倍。

上周，独立的非营利组织临床与经济评论研究所（ICER）刚刚把瑞德西韦的预测定价从原来的每个疗程4500美元上调至5080美元。据该机构估算，生产瑞德西韦的边际成本每个疗程可能不到600美元，但是公司必须投入大量资金来研发药物。从计入吉利德科学公司2020年的研发费用来看，瑞德西韦每个疗程的成本上升至1600美元。

当然一款新药研发还有很多其他的成本，比如需要补贴研发失败的产品。根据塔夫茨（Tufts）药物研究中心的估计，2014年开发一款新药的平均成本约26亿美元。如果吉利德科学公司要产生收入40%的利润，那么瑞德西韦每个疗程的定价就必须在2300美元以上。

尚未挑战定价上限

尽管目前的定价高于分析师此前的普遍预期，但美国华盛顿的霍华德大学化学和药物科学教授约瑟夫·福尔图纳克（Joseph Fortunak）认为，吉利德科学公司尚未挑战定价的上限。福尔图纳克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瑞德西韦每年如果要产生10亿美元的销售，那么每个患者每个疗程的治疗费用定价需要远高于4500美元，才能覆盖研发成本。”

他表示：“欧洲和美国大部分的治疗费用将由保险公司覆盖，患者对于治疗费用的负担可能没有感受。”

除了成本以外，另一个问题是瑞德西韦的产生的价值。已经公布的数据显示瑞德西韦能让重症患者更快地恢复，缩短病程。吉利德科学公司CEO丹尼尔·奥戴（Daniel O’Day）在公开信中表示：“使用瑞德西韦治疗的病人病程缩短了4天，而美国一家医院4天的住院费用约为1.2万美元。因此市场上对于瑞德西韦药物价格的承受能力可能更高，因为也没有其他选择，而新冠患者可能令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不堪重负。”

吉利德科学公司目前尚未对发展中国家的瑞德西韦定价，但公司已经与9家仿制药生产商签订了自愿授权协议，并供应至127个国家。“这些国家几乎涵盖了所有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国家，以及一些面临显著医疗障碍的中高收入和高收入国家。”吉利德科学在上个月发表的一份声明中称。

公司还称，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仿制药厂商将能够以更低的价格生产瑞德西韦，从而降低对发展中国家的供应成本。基于授权协议，这些公司会获得吉利德关于瑞德西韦生产工艺的技术转让，以加速扩大生产规模。

Hetero Labs和西普拉（Cipla）两家仿制药企业已经宣布将分别以每100毫克剂量5000-6000卢比（约合65-78美元）和3000-4000卢比（约合39-42美元）的价格推出仿制药。

对此，纳尔达梅沙博士表示：“现在的问题是为何印度的仿制药厂商要把成本不到1美元的药物卖到70美元？印度厂商获得的授权是免费的。”

根据福尔图纳克教授今年4月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瑞德西韦的生产成本价可以低至每人每天治疗费用仅1美元。“低收入国家将享受药物专利豁免，这是没有争议的。”福尔图纳克教授表示。

尽管瑞德西韦是全球唯一一个获得批准的抗新冠药物。不过，近期英国研究人员发表的地塞米松积极的临床研究数据，显示了该药物可能成为第二个有效的抗新冠药物。使用地塞米松的治疗价格要远低于瑞德西韦。此前ICER预测，如果地塞米松获得批准，那么瑞德西韦的定价将会下调至每个疗程2520美元至28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