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阶段,早熟,一天到晚,感慨万分,整天沉思,或者说只是装作沉思,以此为理由逃避自己不善言辞的毛病。
哪怕只有课间十分钟,也要跑到教学楼后方的观礼台上去转悠几圈,似乎大理石的地面,宽阔的视野就是比闹哄哄的教室要凉快。
但所谓观礼台,或许只是用来观礼的吧,硬件设施根本只管外在,不理内里。
不走到它后方,不会发现它的墙皮都已经脱落,不靠近栏杆,不会发现这么亮而新的铝合金栏杆其实早已铁皮倒刺横生。
平时,横幅一扯,音响一拉,台子下方聚满穿着不太整齐校服的学生,于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大会就开场了!
而等到大会一散场,就像台上戏唱罢,台下看戏的都一哄而散一样,各回各家,各忙各事。没人会注意这么严肃的观礼台会这么脆弱不堪。
每天下课,闲着没事,就跑来看看,看看后面的墙皮有没有被修补,断了一半的瓷砖有没有被重新粘起来,那被太阳照着,亮到闪眼睛的栏杆是不是换新了。
似乎这样人少的地方,成了我的小天地,而它每一块地方都值得我操心。
让我没料到的是,小时候的自己,如此难以捉摸。
如往常一样,下了早自习,半个小时的空闲,我早晨瞌睡没醒,站在栏杆旁,双手合十交错,伸了个懒腰,放下的时候,双手带着些力气,狠狠往下甩,却忘了栏杆上的那些倒刺。
自然不幸,倒刺扎进手掌里,几乎瞬间,自己又把手扯出,大股大股的血开始往出冒,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伤口要处理,不知道要确保伤口不会被感染,只知道等它不流血就是没事儿了。
于是,托着手掌,血流一点就擦一点,没有卫生纸,就拿手来擦,像是和它杠上了一样,直到两只手都被血染红了,那个伤口还在时不时地往外冒。
如今想来,真的挺佩服小时候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罢,现在的我是绝不敢如此的。
后来,只大概记得洗了手后,找同学借了卫生纸,学着电视里那些大侠缠伤口一样,缠了几圈,却又不牢,只好自己用手攥着,不让它散。
最后的最后,临中午放学的最后一节语文课,老师让抄书上课后的词语积累,已经忘了是什么了,只记得放学的时候,缠在手上的纸,手心里的部分被汗浸湿,和本子摩擦的部分上面都是铅笔的铅芯。
只是,血止住了,毫无征兆,就像习惯了的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样,莫名的感觉。然而这次是开心,因为不流血那就代表着没事儿。
当时我以为这次的经历没什么,只是小插曲而已,可是后来,课间,就再也不一个人绕过未开发的小山丘,去那个铺满大理石的观礼台了,再去就只是像台下看戏的同学们一样,散场就散场了。它的翻新或破旧与否依旧那样,我不再关心。
有的时候想,小时候自己真的是偏执到冒傻气,因为在这受了伤,连带着讨厌这整个地方,哪怕以前喜欢。但又直接到令人羡慕,可以随口说“我不和你玩了”可转头又会邀着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
这一次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只是现在,偶尔看到掌心那道小小的,和别的地方有明显差别的疤痕的时候,还是有些许期盼……
盼望有一天,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问起我的掌中疤,等到那时,我就会告诉他“这是那段冒傻气的日子,也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