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友分手后,小S想起家里煮粥的薏米没有了,便走进公交车站旁边的家乐福。超市在地下三层,电梯缓缓向下,电梯两边是超市的巨幅广告牌——为超市供货的林伯伯、李阿姨笑得很爽朗,收银员笑得很贴心。
仿佛世界美好生活无忧。
生活哪有那么简单?小S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把身体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踩着高跟鞋逛了一天,她已有些不堪支持。
冬末春初,南京难得有个好天气。小S一大早起床,吃早餐,洗澡,梳妆打扮后,涂上枫叶红口红,穿上棕色大衣,换上高跟鞋,出门。
六点多,城市里暮色苍茫,车水马龙。走在回家路上,小S收到今天一起约会的女友信息:
“我到家了。”
“很快嘛!以后多一起玩呀”
偶然机缘,今天与一个多年未联系的女友见面,两人亲密如初。一起吃火锅,逛街,吃冰淇淋。不觉间,一下午时间已过去。
意外地,发现女友目前竟也单身——原来这城市里像她这样的单身姑娘当真俯拾即是!大学毕业后,小S只身一人来到南京,这座陌生的古城,开始了一个人的城市生活。
南京这座城市,没有深圳的枝繁叶茂,没有杭州的山清水秀,更没有北京的气象万千、上海的霓虹闪烁。
可他古朴。
小S第一次来南京,是2012年的春天。坐了一晚上硬卧,火车在晨雾中驶进南京站,周围一片朦胧。走出车站,玄武湖扑面而来!
开阔而秀美,生机勃勃又清幽寂静。这一片氤氲着雾气的江南翠色就此印在心上。
这是座适合生活的城市。和所爱之人就在这古城的春夏秋冬中经喜怒哀乐,历生老病死。应是幸事。
然而世间美好之事向来不易。
三年前,小S大学毕业,如愿来到了南京。
“地方选好了,工作也确定了,剩下的,就是找个对象一起享受人生了。”刚到南京时,小S乐观地想着,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春天在鸡鸣寺看樱花纷纷,
夏天到灵谷寺看萤火点点,
秋天去明孝陵赏银杏翩翩,
冬天去古城墙头看大雪茫茫。
三年倏然而逝,她却始终未能如愿找到那个“所爱之人”。这个北方姑娘,大学时光在南国度过,古城并没无亲朋。同一届工作的同事大都是南京当地人或在南京读书生活多年,有固定的圈子、熟悉的生活方式,入职一两年内先后都结婚生子。
小S在同事圈更显寡不敌众。
“你结婚了吗?”每次被人问及,小S都只好尴尬摇头,然后故作大方地请对方帮忙介绍。
三年,也有过不少相亲经历。约见同事、同学介绍的熟人,参加公司组织的联谊活动,也在联谊平台发布过交友公告。
终究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见得越多,越不愿将就——
“如果两个人只是凑合过日子,那为什么不一个人潇洒快意地生活?”
2018年春天,小S最终迎来了三十岁生日。为自己写一封长信,细细总结过去,也慢慢规划未来。
至此,她终于明白。爱情这件事,在命运面前,她无能无力。
她可以努力使自己更美更好更优秀,也可以要求自己更积极地去寻去找去探索。可她无法保证结局——
你永远不知道将会在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
“我可以在态度上更积极,至于结果,只能顺其自然。”面对爸妈的催促,她由一开始的逃避,到后来烦躁,再到现在的理解并耐心解释。
“你希望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我帮你留意下。”小S想起女友的嘱托,问道。
“嗯,身高170以上,最好不要太胖;本科及以上学历,这样比较有共同语言。”
“嗯,明白了。我给你留意着。”小S心想,这姑娘要求也确实不高。
“你呢?有什么要求?”
要求?相亲的时候提过,联谊活动也讲过。但是现在,她反而不想多谈。人与人是否契合岂是一句“有车有房”就可以判断的?
“我没什么要求。你觉得可以就行。”
“年龄也没要求么?”女友不相信。
“都没有。现在已经看开了:一方面,觉得很多所谓的‘条件’都不算‘条件’;另一方面,也觉得孤独终老没那么可怕。”
“哈哈,很豁达。”
“哈哈,俨然一副被命运宰割的样子。”小S笑笑。
是啊。
期待过,尝试过;
也不甘心过,努力过;
挣扎过,失落过;
也焦虑过,愤怒过。
后来,终于选择从容以对。
回到家,放下重达二十斤的手拎包。
她开始为自己准备晚餐。一杯热牛奶泡燕麦片。
另一张餐椅上,她的猫静静坐着,瞪圆双眼看她吃饭。
忽然间,她有点想哭。
她很想问一问命运:“你究竟为我安排了什么样的人生?”
十年前,她不会想到此刻将独自在南京这座古城中生活着,在强大的现实面前无奈着挣扎着又期待着,在无解的爱情面前失落着憧憬着又束手无策着。
十年后,她又会在哪里做着什么?是否已寻得共度一生之人?是否已成为想成为的人?是否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猫咪终于坐不住了,伸出前爪趴在碗边,满眼好奇。
小S忍不住摸摸猫头,毛茸茸的一团。她轻拍猫头,猫抬起爪子,开始和她互搏,像往常一样。
小S忍不住笑起来。
命运的安排固然是不可知的。
但此刻,她就要和亲爱的猫猫无忧无虑地玩耍,就要开心大笑。
命运啊,你可以安排我的爱情或者前途,可你无法阻止我享受此刻的欢愉。
可你无法阻止我修炼一颗从容透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