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雪走了

元旦清晨。

和往常周末回家一样,拿着食儿和水去找小黑,隔老远呼唤它,没见翘着尾巴跑出来,去邻居阿姨给它搭的窝里寻,小尾巴啷当在外面,用手摸了摸它的身体,近乎僵硬却感觉还有点温热。它蜷着的腿轻轻抽搐,嘴边留着黄色胃液。肚子的起伏微弱。

扯了一件它窝边的衣服裹着去医院,路上瞳孔散开,不再动弹,到了医院,没有心跳了。

医生判断不像是中毒,该是口炎太严重,可能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极度脱水。赶上最冷的两天。

口炎,是流浪猫的常见病,病因也许来自一次不经意的鱼刺骨头等扎伤。患上口炎的猫,会慢慢失去进食能力。再也许是肉里的盐分、奶里的乳糖…猫的身体很难承受,脏器衰竭也有可能。

在小区流浪一年多,它没有撑过这个冬天。

和小黑相识于鼠年春,那时候小家伙才两个巴掌大。它喜欢卧在人腿边,拿头蹭你,毫无戒备之心。这个习惯格外招人疼爱,以至于许多邻居随手投食。

每每呼唤它,不见影先闻声,喵喵叫着跑到我面前,若是不摸它两下,它会在你跟前倒地卖萌,打两个滚,见你往前走,便爬起来追,用尾巴拦着,让你双脚迈不开步子。

你若继续往前走,它会尾随,到了路口不熟悉的地盘,有时候会低声叫唤,好像在挽留你陪它玩儿。有时候就径直跟着你,跟一段路看你没有停下也没有带上它的意思,便停住,小脑袋探望着,你若别回头再走一会儿,再回头一瞅,它早已不见了踪影。

楼下的孩子们也喜欢小黑,任凭大人在楼上喊“回家吃饭啦…”也要和小黑玩儿上一会儿。

小黑喜欢趴在隔壁楼边的三轮车后斗里。车主人是个好心大爷,原本喜欢开着小车出去遛弯儿,发现小黑把窝儿安他车上,索性不经常开了。偶尔开一开之前,还要用人话跟小黑打个招呼。

猫真像一面镜子,呈现出人心。《小猫杜威》一书的编辑曾写道:“我从杜威身上学到了这些东西:找到你的位置。满足于你拥有的东西。善待每一个人。过一种好的生活。不是关于物质,而是关于爱。”

大多数流浪猫的生存并不容易。饿、冻、生病、虐猫、车辆、严寒,都随时会夺走它们的生命。小黑不是这儿的第一只猫,也不会是最后一只。这儿并不是猫的天堂,流浪猫没有天堂。

一只猫的正常寿命是十五年左右,流浪猫平均寿命是三年,小黑刚一岁。

我把小黑埋在单元门正对着的花坛里,一棵松树下,老爸挖的坑,放上猫罐头,将土填平。

第二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小黑病好了,它可以站立起来,用爪子触碰我,还给它改了名,叫乌云盖雪。

梦是反的。

生命与生命在这段平行空间里相遇,交汇又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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