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呵护下的童年（4）

有人说：“父亲的最大缺点是恨铁不成钢，对孩子的期望值过高。”

我没这种感觉，如果硬挑父亲的毛病，过分宠爱恐怕算是一条，甚至到了护短的地步。

说起来难以启齿，但的确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上小学的时候，路上穿过邻村的一片瓜菜地，足足有半里长；实际上是各家的自留地，不知什么原因，多数都喜欢在这里种瓜。

各种各样的瓜，连成一大片；瓜熟的季节，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小学生抵不住诱惑，常常有丢瓜的事情发生。

同村有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孩子，调皮捣蛋，爱打架，什么“坏事”都做，是出名的孩子王，我们都怕他；那天回来得较晚，刚巧赶上和他一块，路上没什么人，又下着小雨。

路过瓜地时，满眼都是小香瓜，长的、圆的形状各异、大小不等，青的、白的、黄的还有花色的，个个水灵灵、丰满晶莹，多得眼花缭乱、看不过来；那熟透的光泽、浓郁的香味，好像专门在勾引我们，撩拨得肚子咕咕噜噜难受。

“我给你看着人，进去摘两个吧！”

我有点犹豫，也没敢跟他犟，主要还是经不住诱惑；四下张望了一下，脚就不听使唤地迈进了瓜地；刚挑两个熟些的摘下来，起身往回撤的时候，就听他说：

“不好，有人！”

我立时头脑就发蒙了，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到他说：

“扔下快跑！”

我这才手忙脚乱地把瓜放下，然后拔腿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来人；原来先前他蹲在一棵大树背面，看到我摘下瓜的时候，才从隐蔽处蹿出，飞一般的斜插过来。

我把鞋子脱掉掂着，光着脚丫，泥一脚水一脚地拼命往家跑，那人也玩命地追；小孩到底没大人跑得快，眼看越来越近，到村头的时候相距只有几十米了。

我们家就住在村头的最后一排，从西南角进村，绕过最西边的两家左转，前走不远再向右一拐就到。

因为下雨，那天父亲也没出去，在家忙木工活呢；门是大开着的，还有一位常来串门的好朋友；我浑身泥水、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连打招呼也没有就进了门，直接钻到里面的套间里；恰在这时那人也转过房角。

我们家没前院，孤零零一栋房子，后面连着菜园；那人向周围看了看，可能估计也没其他地方去，于是问我父亲：

“看没看见一个小孩子从这里跑过去？”

父亲说：“没看见。”

那人左右前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或许发现了我的脚印，又问：

“你们家的孩子放学回家了吗？”

父亲说：“还没呢！”

那人认定我父亲在说谎，于是赖在我家不走了。

相持了将近半个小时，其间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还是父亲的那位串门朋友打开的僵局，他把我从内屋拉出来，示意向人家道歉；我当时羞得简直是无地自容，头也不敢抬；父亲的脸气得发紫，伸手抓根棍子就要打我，当然被他的朋友拦住了。

那人看这架势气也消了大半，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

“小孩淘气，有情可原，若大人不懂道理，就叫人讨厌了！”

父亲这时一边陪笑脸，一边连连说：“是，是，是我的错！”

那人走后父亲并没有责怪我，只是谢谢帮他解围的那位朋友；但我心里一直很难过，是自己闯了祸，才让父亲受了这么大屈辱！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见到老师和同学都不敢直视，因为我是三好学生，不知道如何向大家解释；过了好几天也不见老师问我这件事，原来种瓜的那位大叔就没有把这事向学校反映。

有了这件事，我就把小偷的标签贴在了自己心里；多少年过去了，想起的时候，对父亲的朋友和那位种瓜的大叔都心存感激，同时也觉得在良心上对父亲有所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