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一二

 

去年冬天，与远方回来的儿子分享一根香蕉

    外婆年轻的时候，不对，不是年轻的时候，是我小的时候，外婆身体还硬朗。那时外公就会经常出门，去重庆儿子家，去陕西也就是她女儿我们家，可能也去了不少其他地方吧；外婆晕车，也是老年了，所以从我记事儿起，她就未曾去过什么地方。每次都是外公出门后，再回来给她讲一路上遇见的各种事情。

    可能岁月悠长，在买不起手机，电脑的年代，时间总是过的缓慢，故事一遍又一遍，越讲越香，越嚼越有味，比如：小谭匠、雷老板、刘老师、何老师、吴妹儿，金霞、晓霞、刘锂等等；外公毫无巨细的讲，外婆毫无巨细的听，落日余晖，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听游记。

    外婆对我们在陕西的邻居们，就仿佛是见过的熟人一样，时不时的就会问邻居们的近况，包括每个邻居的特点都十分清楚，让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去过陕西。

    但是其实我们是很清楚的，外婆几乎没有踏出过巫山，更没有去过远方。

    外公是在我高三的时候去世的，算一算高三1年、大学4年、工作4年半，已经9年半了，再过半年就是十年了，这十年里，讲游记的人已经不在了，听游记的人变的寂寥，外婆开始加速老去，身体也越来越差，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就连意识有时候也有点不清晰。

    今年国庆，一时兴起，匆忙归家。奶奶告诉我说：外婆给她讲，她去了好多地方，去了我广东我工作的地方、去了肇庆大舅开馆的地方，还帮大舅洗碗、去了陕西、去了哥哥工作的地方，最后还说她去了八宝岛，那个地方是毛主席跟周总理遗体存放的地方，棺椁都是立起来的（不是对毛主席、周总理的亵渎，而是内心深处的敬仰），至于这个八宝岛是不是我敲的这几个字，有待确认，但事实肯定不是存放在这个地方。

    讲的那么仔细，这么认真，可能是在逐渐流逝的时光里，对自己年轻时，没有走过的地方留下的遗憾，在幻想中弥补，到也不是幻想，或者说是在梦里，也许也不是梦，可能是确实灵魂已经去了那些她最想去的地方，完成了她心中的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