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系列——甄嬛传阿绿

我的主子喜歡綠色，於是給我起了阿綠這個名字。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她从圆明园的百骏园里被苏公公带进宫，我知道我被内务府指去服侍这位小主，所以尽管知道她原来的身份连我都不如，可我却不敢怠慢。她朝我快步走来，连花盆底的宫装鞋她都踩得健步如飞。我迅速打量一下她——只见她身着青色衣衫，肤色是健康的麦色，双眼更是冷冽如寒星，叫人不寒而栗。我不敢看她，只是依礼跪着。她唤我起来，桀骜不驯的声音里却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这让我由心底生出一种对她的敬意。

  入宫的那些天皇上十分宠爱她，或者说，那是连莞嫔娘娘都无法企及的盛宠，就连我这个微贱的小宫女都开始被内务府巴结起来。直到那一天。那一日的中午，阳光和暖，微风吹在身上直要催人睡去。小主兴致极好，命我去帮她摘些她喜爱的合欢花来，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春禧殿的门口早就跪满了太医。我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一急起来却在殿门口摔了个踉跄。我忙忙地跑进寝殿，小主已经痛到晕过去了，但是表情却还安详——像她平时那样。太医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小主得知后没有说什么，竟连一丝悲伤也无。我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愧悔，我为何没能照顾好她！没有子嗣她如何能立足于后宫……

  往后的日子我依旧这样劝她：“小主的衣裳不是绿色就是青色，不如做一身红色或者紫色也好看。”每每提起这事她就生气，疾言厉色地呵斥我：“我不喜欢！”，只是她平日里并不这样。日子一直平淡地过下去，突然有一日晚上她对我说她要守护好熹贵妃娘娘，这话我却听得莫名其妙，娘娘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位份极高且是盛宠，小主守护她做什么？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小主守护娘娘的承诺并没有自食其言。那日娘娘被诬陷和宫中太医温实初有私情，小主急得不得了，忙遣了我去永寿宫中接应玉娆小姐，要去甘露寺找可以为娘娘澄清的莫言师太……景仁宫里肃静极了，娘娘发落斐雯，静白杖毙，听到这里小主的嘴角分明有了种痛快又得意的微笑，只是随即被她掩饰了下去。可是当初刚服侍小主时，她的喜怒皆形于色，笑得快意，悲得凄凉，全然不似今日这般啊……

  从凝晖堂移栽来的合欢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像是在提醒着宫中岁月寂寞漫长。可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久后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后宫的娘娘小主皆要搬去和太妃们同住了。这天，春禧殿的宫人仆婢们欢欢喜喜地准备挪宫的事宜，我亦是十分高兴的。我像往常那样进入寝殿请娘娘出来用膳，未推门已闻得殿中有股散不掉的浓重的血腥气，这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娘娘！”，我见此情此景不自觉地叫出声来。叶澜依趴在那张犄小的桌子上，手中的匕首犹在滴落猩红血珠，表情倒没有半分痛苦，甚至嘴角仍存着一丝笑意与温暖。这时堂外的合欢花被风吹开几缕，花朵在空中轻漫飞扬，像是在做一场庄重的告别。我忽的想起了小主昨晚对我说的话：阿绿，以后你不必服侍我了，去，去永寿宫投奔娘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