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来塑造并观察世界,世界由此为不同的人而呈现出不同的样子——可能对这个人来说,世界是空洞乏味流于琐碎的;但对另一个人而言,他却极有可能是丰富有趣充满意义的。
请允许我以叔本华这段话,开始今天的话题——特殊时期里我可爱邻居们何以有不同的状态表现?当人们必须停下来,同处一个空间——小区园中;生活回归到一样的简单——吃饭睡觉,大家是怎样生活的呢?笔者将截取几个典型片段,详加描述。
在“十一黄金周”前两三天,“小区人”按照规定不再出门。前后十天左右的时间,人们身上的短衣已被厚外套取代,有人直接穿上了薄羽绒服。天气转凉,睡眠酣香,早晨或六点,或七点,有时八点,开始hs时间。人们在物业保安高亢、急躁的小喇叭声中,开启新的一天。
最早出现在场地里的,多是那些很早就在楼下健身的老人,临近结束匆匆赶来的是晚起的“夜猫子”。天气好的时候,有人早早下来活动身体,晒太阳,同时关注着场地里的人数变化,队伍变短时,自动补上。
每天早晨的hs,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大多比较认真地配合。有意思的是,有的人过惯了紧张忙碌的生活,对猝然而至的“假期”,有点不知所措,生活节奏有点乱,形象上露出了“本来面目”。
队伍中有个女子,长发有点凌乱,身上的衣服不太整齐。那女子回过头时,竟是一张蜡黄的,布满褶皱的脸,肿着的双眼,更让人不忍直视。这是一个平日极为注重形象的中年职业女士,她惯常的垂肩黑发,精致的化妆,讲究的服装,与此时所见,判若两人。
有个男士,高大壮硕,站在队伍里频频回望,那一定是在等他的家人。他的头发完全没有梳理,恣意地向不同方向打着卷,带着一种刚出“被窝”的意味。
需要买菜的人会发现,刚才那一批人都转战到了这里——临时改为菜摊的“报箱”通道。小区做超市买卖的夫妻,成为“小区人”生活后勤供应商。各色蔬菜、水果、糕点……,应该说比较全了。不过,买菜的队伍更长,人们对吃的热情从来没有减弱过。
旁边有家做餐饮的,也卖起了蔬菜、水果。他们上的货好像刻意不同,独家玉米,更大冬枣,新鲜芹菜,还有新出锅的包子。两家生意都很好,良性竞争。
“小区人”的餐桌应该还算丰富。听到两个老人的对话,一个回答说今天的午餐,红烧鱼,青椒土豆丝,盐水煮毛豆花生。老人的语气里有种自得,能够吃好就不会慌。
最最有趣的是,我的邻居们把小区的这个园子,当成了运动场、游乐场。每天上午九十点钟,下午四五点钟,是“小区人”最活跃的时候。老年人三五成群,拄着拐杖聚在一起晒太阳。小孩子跑跑跳跳,玩着滑板车,十分快活。中青年在以自己的方式锻炼身体。
小区中央广场里面的活动器械,不再被冷落。刚刚安装好的乒乓球台,最为抢手。临近中午,一对年轻男女在台子上打着羽毛球。他们兴致勃勃,专注而努力,观者亦觉有趣。下午时,另一对年轻人在此打乒乓球,看那个认真劲儿,像是在比赛。
不戴口罩的老人、小孩为多。人们脸上没有恐慌,大多可以平静面对。经过短时间的自我调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新生活”的新作息。有人想到,平时渴望得到休息,现在得到这样的机会,何不好好把握呢。
小区分为两部分:高台(下面是底商)上下,各有一片活动区域。此时车道成了运动跑道:台下人气更旺,“活动时间”很多人,或结伴,或独自,快速走路,或慢跑。如果你看到有人向大门口匆匆赶去,那只是人们在“走圈”运动。对抗吃吃睡睡带来的“肉肉”,必由运动解决掉。
女人们聊着天,走着路,见到熟人热情招呼。有中青年人穿着短衣,一圈圈慢跑,在不太暖的天气里,出了很多汗。就那么一圈一圈的,坚持很长时间,重复很多天。邻居们用自己的行动演绎了,“园日涉而成趣”的可爱状态。
小区里的生活并不枯燥,园中花果众多,仔细寻找,会有惊人发现:开花的秋葵、落地的红姑娘子、满枝的柿子、海棠……。有老人还在侍弄菜地,那是他的乐趣。爱猫人在寻猫喂食,脸上是恬淡之态。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平静,甚至是喜悦的,有人早已焦躁不安,他们在小区群里,一遍遍的询问,语气里面不乏烦躁与抱怨。
面对同一境况,也许“小区人”的工作性质不同,感受亦有分别。更重要的或许应该是,大家面对同样的世界,不同的“心眼”看到不同的样子,或无聊,或有趣。邻居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完成着“园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