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三)‖端午节的记忆

                          (二)

      太阳开始在天边射出光芒,这个时候小河里已经没有人了,我和小伙伴们也不再剜草了,因为人们说太阳出来一照,河水和五样草就没药效了。此时,阳光照在水面上,金光闪闪,照在草地上,绿色清亮。我和伙伴们的篮子里都是只有一把草,有的连篮底都盖不住,但每个人都欢天喜地,参与节日的群体活动,本身就很容易调动起人们对生活的热爱。至今想起,回家路上阳光铺地的明媚还令人激动。

      到家时,母亲已经把鸡蛋、鸭蛋和大蒜煮熟端出厨房了,端午是个祛毒的节日,据说大蒜煮鸡蛋有败毒的功能。但我不爱吃这煮熟的大蒜,软软粘粘,淡而无味,感觉很难下咽。不过大蒜确实有药用价值,小时候拉肚子是一定要烧几头蒜吃的,我试过,效果很好。鸡蛋有红皮有白皮,而鸭蛋,一定是腌好的青皮咸鸭蛋。

      提起这咸鸭蛋,不得不说父亲和母亲的倾情用心。从咸鸭蛋吃到嘴里算起,至少要早半个月,母亲就开始到村外河堤边的一座废砖窑里找红红的灶心土,挖出来用篮子挎回家。然后父亲会把它们打碎,捡出硬块儿,留下细土,再用盐水把这些细土搅拌成糊状,鸭蛋放进红土糊中,拌匀,最后一个个拿出来,两头粘少许盐,放进坛子里,密封。这一套工序,我一直觉得相当麻烦。但现在自己做了人母,常常为了孩子和丈夫一起精心准备饭菜,才深刻地体会到每一碗饭、每一道菜的滋味都是费心竭力爱的结果。

      但咸鸭蛋并不是年年都有,有时一次传染病,养的鸡鸭可能就命绝死光。不管养不养鸡,鸡蛋是必须有的。通常,母亲会把煮好的鸡蛋按数给我们三个分,一般是每人两到三个鸡蛋,有鸭蛋的话会额外多一个鸭蛋。我们三个都不大喜欢吃鸡蛋黄,干面噎人,很多时候只吃鸡蛋白。但咸鸭蛋就不同了,蛋黄红的诱人,并且会流出红油,吃起来沙沙的咸香。后来教书,课本上有一篇汪曾祺的《端午的鸭蛋》,说“高邮的鸭蛋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我想,他大概是怀着偏见或是没吃过别的地方正宗的咸鸭蛋吧。不过,这些年,吃过了不少地方的咸鸭蛋后,有通红流油蛋黄的咸鸭蛋也确实少见。

      那时端午节是不放假的,吃过早饭去上学,往往要在书包里带一个鸡蛋,一年中只有这一天能这样奢侈。

      下课了,教室里,校园里,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开始玩撞鸡蛋的游戏。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煮鸡蛋,相互对撞,看谁的鸡蛋壳能完好无损地战到最后。一般都是男孩子做这样的游戏,我们女孩子是观战的,至于结果如何,已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师会在这一天或者过后布置一篇作文——《撞鸡蛋》,要么写《难忘的一件事》。写下来后,这素材会一直被使用,直到上了初中,记得还有人写《难忘的一件事》是撞鸡蛋。

    现在,端午节满锅的鸡蛋粽子随便吃,即便不是端午,像过端午一样生活也很平常,只是,内心再也没有了儿时欢欣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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