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

2019年6月我提前离校到镇上的警察局当临时的文职，因为不是正式编制的关系，所以工作较为轻松，只不过离家有十几里路，每天需要骑电动车来回。

天气临近七月，空中挂的太阳也大了许多，流火的温度让人有些烦躁。小镇的局里没有多少事，很多人早早的闲散下班，我也没有人管，挨过五点前正烈的日头就慢慢的骑车回家。天空的云朵很重，扯出了一大片的晚霞，太阳光努力的透过来早已少了温度，泛着点臭臭的腥红。村口是条大公路，到叉口处有一个行人通过的标识，从那就会进村。我骑的不快，远远的望见那块牌子，牌下却多出了以往没有的小摊，蓝色的帆布上摆着满满的西瓜，后面放个椅子，窝靠着一个银发的老人。骑到根前，想想夏天是应该买个西瓜，就下车准备买，可摊子上没有切开的瓜，全是完整的黑黝黝透绿，摸下冰凉。

“警官，好瓜，买个吧。”突然起了风，伴着老人幽咽的噪子有些寒意。

“可以尝下的。”老人没有动，低着头说话，因为风我没有尝，就让老人随便称一个，他还是没有动，让我自己装个就好。摊上没有塑料袋，我装了个在车前的框里就走了，奇怪的是老人没有称重，还是一动不动的要了八块钱。回家后顺手把西瓜放在客厅的柜子上就被妈叫去吃饭，外面响了声雷，下起了大雨。接下来的几天一样无所事事，回家路上因为便宜照旧买了老人的西瓜，可带回家就放在柜上，忘记去吃。

这天早上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局长胖乎乎的声音，让赶快到局里报到。我匆匆赶到时，会议室里同事一个不差，小黑板上贴着七个人像，都很年轻但有男有女。局长板着脸在讲述案情，是七起失踪案，毫无关联却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古老的小镇一个人都极为重要，何况是整整七个，局子里应该变的忙碌，但我依然插不上什么手，记住局长的话要保密，然后又坐一天。太阳落山下起了毛毛细雨，因为没有什么进展，留下值班的人其它回家。我骑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盛夏的雨不大但却有些冰涼，到村口时又见了老人的摊子，细雨朦胧中显的有些模糊。一直不动的老人今天站了起来，手里捧着个圆滚滚的西瓜，衣服裤角是那种折皱的老布沾着黄土，头发苍白却因为黑没有看见脸。好像在等我一样，我可怜雨中的老人，接过瓜付了八块，叫了声下雨赶紧回家，老人回应却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声，骑车去的远也不再留心。因为打过招呼，所以回家后父母早已经休息，我把西瓜提到自己房间放下，就草草的收拾睡了。

案子还在继续，我也需要坐着一整天比对各种各样的资料，镇民也大都知晓了，人与人之间传的很可怕，父亲不放心我的安全，每天上下班亲自接送。局长的脸越来越黑了，每条线索到最后都变的无影无踪，大家都很焦急，悬赏放了出去，同事也身着便衣各自调查，我没有警服也没有去管。下班后没有骑车，由父亲带着回家，他骑的很快，路上没有遇到卖瓜的老人，也许害怕案子休息了吧。家里柜子上没有看见前天买的西瓜，我以为是爸妈吃了也就没有问。吃过饭后睡觉，坐在床上抬眼就看见那个圆滚滚的西瓜，圆的有些出奇。

怎么睡也睡不着，想想案子却没有什么头绪，到后来慢慢模糊，自己站到了一片西瓜地，眼前是西瓜和瓜蔓。夜鸟叫着，土里好像有很多蚯蚓，钻的地沙沙的响，脚下越来越软，土变好似成了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绽开红艳艳。土中的动静开始开大，指甲摩擦着石头像一个爬行。是一缕白发！是一个人头！是卖瓜的老头从土里扭曲的爬出来，浑身鲜血，又拿着西瓜，说着警官八块…………八个…………八…………，什么什么，不是西瓜是人头，白发苍苍，脖下一道凌冽的割痕，血肉翻卷。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卖瓜的老头叫我警官，而我从未穿过警服，可怕，那个圆滚滚的西瓜还在那儿。找了把刀，小心冀冀的去切，是皮再是壤的翠响，一分为二白发苍苍，脖下一道凌冽的割痕，血肉翻卷，赫然是颗人头。我被吓的大叫，通的一声坐到了地板上，不一会儿父亲冲进来打开灯，我指着桌头：“西瓜！西瓜！”“哪有什么西瓜？你怎么了？”是啊，回头望桌上了无一物。

买西瓜的是隔壁村的孤寡老人，局长带着警员在老人的西瓜地翻出了八具尸体，七位失踪者，一个老人。因为老人是住在老村子中，村民搬迁一空，再无人踏足，所以没有人发现老人的失踪。凶手是在老人屋后的山中抓到的，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局长当众表扬了我，却没有提我所买的西瓜，而我也很久不再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