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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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大牛和我说:

不要让过去成为你的负担……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走入社会……

你并不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和精分患者还差很远……

放弃写作,放弃对自己过高的要求,正视现实……

去做一个店员,哪怕看大门,去赚钱,去接受社会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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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些语言刺伤了我……难道我只能去看大门,去收银,去整理货架?

可是我并不擅长做这些,我的手脚很慢,数数也不大灵光。我身体不好,很可能三天两头请假,很可能因此被嫌弃……

这个世界的恶意我早已经领略过。因为父亲的病,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看懂了人情冷暖。虽然大家都闭口不言,但是丑事总是传扬得很快……

渐渐地,没有人愿意和我父亲来往,他好像也习惯了沉浸在自己的孤独当中……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包括我……因为我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不表达……

现在回想起来,他空洞的眼神,藏着的可能是对未来的绝望。即使说出来,也找不到一个感同身受的听众,即使是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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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弄人,我继承了父亲的命运……二十几岁,原本以为自己前程无量,却被疾病彻底改变了人生的方向……

因为情绪时起时落,住院养病耽误了很长时间,我越来越远离人群,我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解释我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我失去了工作……回头一看,原来的朋友也都巧妙地躲开了我……我让她们恐惧,让这些健康的人隐隐窥见了精神的黑洞……最深最未知的旋涡,没有人愿意被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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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病号,仿佛被遗弃到了澳洲的小岛上,和广阔大陆的人类越离越远,语言和物种在慢慢地隔离……

我们在岛上自生自灭,也有自己的群落,有首领,有愚众,有坐着等死的人,也有试图做些改变的人。大多数岛民,以药物为食……医院是我们的CBD,医生是我们的精神导师……我们有一种统一的宗教信仰,就是回归大陆……

有人站在海边的礁石上,鼓励大家建一艘船,渡过茫茫的大海,去投奔大陆……

但是,据说回去的人并没有受到什么礼遇,大陆人类看他们的眼神奇怪而冷漠……即使是当年的朋友和同学,也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对他们的回归有些不知所措……

礁石上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他们说大陆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无论如何,返回大陆,融入人类,丢到我们的岛民身份,才意味着我们重新恢复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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