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大巴行驶在跨海大桥，下一站便是空岛了。窗外是被墨染过的乌蓝，愈来愈浓。来来往往的车辆，临时拼凑成一条火龙，一节，一节，撺掇着乘客的心。

几个小时前，方浩刚下火车。由于火车晚点，到达桥头已是傍晚。

本来这时候，我已经在你身边，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至少……我也到了空岛。我站在了桥头，看不见桥尾。即便如此，这仍是两年以来，离你最近的一次。你现在回家了么，还是在晚练，或者和闺蜜逛街？你会想我吗？真希望看着这落日，你能偶尔想起我来。

向珊，我食言了。可我终究赶了过来。

日光下现，这草木却愈发妖冶，如这城市的睫毛一般。一草一木，都有你的名字。

当初我们两分别，也是在这儿。犹记得那时候，你俏皮地踩着影子，一步一步，就像夕阳下的新娘，美得不像样。多么希望夕阳能把你还给我，就像夺走时那样郑重。

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命运让我们隔着山海相见，又用山海将我们拆散。你家住在北海，我在山南。有时我想，你若是一只候鸟，天南地北，我们总会重逢；我若是你的温柔乡，你就不忍将我遗忘……

空岛果真没有心，我把心给它就是了。若不知足，我整个儿的灵魂，就一同去守护罢。

方浩的眼里泛着微光，随着疲倦的大巴车，起伏在这水天之间。

“师傅，什么时候能到啊？”

“这也说不定啊。小伙子你要去哪儿？”

“空岛。能不能快点？”

“困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今天对我很重要……”

……

此行是为了向珊，还是因为执念，方浩也说不好。毕竟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况且，他自己不也被时间消磨了志气。愈发畏畏缩缩，患得患失了。

“哥哥，你来就为看我一眼嘛？”

“嗯，既是初见，亦是开始。”

“如果你来了，我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那我就留下来。等我毕业了，就在你学校旁边租个房子。”

“我不要，才不要和你住一起。”“你工作这么远，爸妈会担心的。”

“我们已经错过了18年，我不想再等了。”

“那好，只有我能喊你‘哥哥’，别人都不行。”“我一辈子都要这样叫！”

“珊珊，我这下雪了。”

“我看看。”

“别了吧，你好好考试。”

“你的时间都去哪了？”

“吃饭，睡觉，想你！”“哦，还有学习。”

“賊可爱，我也想你了。”

“你明天没课吗？”

“有啊，一上午的课。”

“那你还不睡？”

“多陪你会儿。”

“嘿嘿，我家小耗子最好了。”

“哥哥，你困了吗？”

“没有。”

“哥哥我要抱着你睡。”

“哥哥，要是客车没有终点站多好啊。”

“傻瓜，你哪能一直躺我怀里。”

“那我们不下车好不好。我害怕一下车你就不见了。”

月光透过车窗，洒落在方浩身上。他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是睡了还是醒着。只是

，他的眸子亮得愈发晶莹了，在黑夜里泛着宝石的光。

大巴车驶到终点，司机这才叫醒了他。

“师傅你加班吗？”

“这是最后一班车。”

“师傅，外面在下雨么？”

“没有，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