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电脑一看距离上次写随笔真的有好久了,这段时间可以说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实在是没有心思写东西。今天,终于把床架和床垫都装好了,桌椅台灯配齐,可以稍微把最近这一个礼拜的经历和心情都做一个记录。至于这边日常生活的一些感想,我也做了记录,可以之后再写。
从中国大陆时间计算,我是8.11早上十一点半的飞机。为了这次出行,我可以说,从半年前就开始提心吊胆(此中详细原因可以单独写一篇记述),但是到最后下定决心(此处感谢曹同学),也就是一个礼拜的事。再加上南京疫情十分严重,走得很匆忙,所以属于赶鸭子上架的类型,很多东西没有准备的很充分。
那就首先从收拾行李开始说。衣服什么的是最后的,一开始,就是打印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准备文具,充电宝,U盘,电热水壶和生活用品例如指甲剪转换插头等等若干,然后一边查漏补缺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抽真空带枕头一边用口罩包裹自己的宝贝相机,两天也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9号下午去理发,理发师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还要过段时间,但是要修下刘海。他估计看出来我要走了但是不愿意说,送别的时候直接就说明年再见,想约随时找他。这些从事服务业的人,察言观色都很厉害。
老爸还特地跑过去给我结账,我就当他是舍不得我了。虽然第二天吃红烧肉他硬要加土豆还跟我吵架。
值得一提的是去无锡二院做核酸。受南京的荼毒,一家三口都以为是要48小时内核酸检测,再加上是11号中午的飞机,就必须要9号下午做10号出去拿。因为英文的要第二天早上才可以,所以绝对不能10号去做。为此,爸妈甚至想要拜托二院的检验科主任来插个队。那个主任,对于最近所有家里有孩子出国,都来跟他打电话问中英文核酸的事感到崩溃(他在电话里崩溃道:“怎么最近都是来找我问这个的!”)。但是考虑了一番之后,我们还是9号下午去二院做了核酸。
核酸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开车,停车,排队一次进医院,检验绿码一次,检验绿码两次,排队两次挂号上楼,排队测核酸,发现出中英文报告的地方改了于是重新出门排第三次队,排第四次队更新个人信息和护照号,排第五次队做核酸。同行的几个小哥谈笑风生,都是本科出国,一米九几,站着只能望见人家的下巴。去的国家有加拿大日本新西兰,五花八门,作为老阿姨我沉默不语。做完之后第二天早上去拿。此过程中心情平和,
不得不承认,无锡,虽然到现在一个病例都无,但是比南京要严得多。南京在每天新增病例30人的情况下,进省人民都没有人查健康码;在无锡,去银行办事居然要出示48小时核酸检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某种意义上,足以见得无锡的执政人员对于他们头顶上乌纱帽的重视程度,也挺好的。
10号下午,因为一直付款不成功,担心公寓不给钥匙,跑到招商银行去问Visa划卡的问题,给我们服务的小姐态度极好,但是无法解决问题。最后我灵机一动用老妈的另一张MasterCard解决。
总结两点:一,招商银行的信用卡是真的很烂。二,很多人就是这样,虽然态度很好,但是办事能力很差。这种人,可以做朋友,不能做同事。那位小姐姐,虽然什么忙都没有帮到,还因为48小时核酸检测把我和我妈拦在银行外面不让进去,但是因为最后解决了问题,她看我们居然还推荐了个基金经理!其实,如果是平时,我妈是打死都不会愿意要那个经理的名片的,因为招商银行的客户服务实在一般;但是因为当时情况特殊,且她的服务态度真的很好,居然也就收下了(要是我回家就扔垃圾桶)。
所以,如果一个人真的没什么能力,至少态度要好,这样也不至于被过于讨厌,有的时候还能讨点巧。如果又有能力,态度又好,那他不成功谁成功不是。
然后时间就到了10号晚上。先把两个箱子运上了车,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然后就吃了两粒褪黑素:但是吃完之后全身酸软很痛,但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两点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五点起。自己在车上就停了听音乐,想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了。八点多到了浦东,排队的人超级长,可以说是一眼望不到底。排上队,淡定的玩手机,偶尔跟旁边的人聊聊天。因为站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所以真的到值机的工作人员面前的时候,根本没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紧张。一边活动着腿,一边看国泰航空的人划护照、敲键盘、称行李。等拿到登机牌,心情十分平和,直接拔腿去海关。
过海关的时候被海关的工作人员调侃了:"为什么你之前去的是伯克利,现在去的是波士顿?这个大学的档次差了好多啊!"我当时估计是签证还有效,就随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之后,本来想问问他签证是否有效,后来又想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算了。过了海关,友善的阿姨和小哥把所有含酒精的棉球和洗手液都扔了,然后在我的苦苦哀求下,给了几片飞机上备用。
进了浦东机场,发现真的十分萧条。浦东的国际机场我去过几回,虽说餐饮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每次逛免税店都是逛到腿软:包包,手表,名酒好烟,护肤品更是每次必买,提着厚厚的一袋去办寄存之后来拿。候机的街道,仿佛走不完。而现在,所有的店铺灯光都熄灭了,有的拉上了防盗门,有的只是蒙上防尘布,就像熙熙攘攘的蚁群搬走后留下的空空荡荡的蚁巢。拖着沉重的包慢慢的走着,我才发现,这里居然这么大,这么空。
站在登机口,内心有些凄凉:虽然在所有人的努力和医护人员的风险下,普罗大众还是能够维持日常的生活,但是在我们不太关注的地方,肯定有许多机场和从事交通运输行业的人,面临着降薪甚至是裁员,过着艰苦的生活了。新冠果真害人不浅。
玩了会手机看了会书,就等到去香港的登机了。在去香港的飞机上,基本上就是睡了一会,醒着的时候看左边的几个男生扯淡,三个小时很快也就过去了。下飞机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句,果然在纽约学商科,他们的气质真的十分明显。降落的时候,晕机的感觉开始出现了:在飞机落地之后,我干呕了很久,但是悲伤的是,肚子也开始叫了。
这时,就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情况:如果去吃了东西,非吐不可;如果熬着不吃,上飞机可能会低血糖,之后更惨。权衡利弊,还是上楼去搞了点东西吃。
在香港机场逛了一圈,发现情况比浦东更为惨淡:满满两层楼的奢侈品没有一家还开着,唯一亮灯的几家都是sales都在收拾各种包裹,两层高的LV,门前有标志性的菱格纹装饰,但厚重的灰色帆布遮挡了行人的视线;Maxmara昔日齐齐整整的大衣外套只剩大理石色的柜子;珠宝饰品店如伯爵和宝玑,美丽的模特儿雕像的脖颈和手腕上空空如也。所有这些,都很容易让人想象其昔日的繁华;但是现在这副样子,只能让人扼腕叹息。
随便点了一碗粥,发现内容是超乎想象的丰富:生蚝,香菇,火腿,干贝,鸡蛋,满满当当。无论是点餐的大姐,还是收餐盘的阿嬷,都客客气气、礼仪周全,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在登机的地方,那些服务小哥,穿着整齐有礼,操着一口带点粤腔的英文,自有一种老派的风度。
我本觉着这种有点类似于落魄贵族之后的风度,想要赞美一番,后来又想起香港昔日繁华时对于大陆的种种鄙视的行迹,顿觉的还是勤劳朴实的大众好,至少无论他们发迹与否,都是表里如一。
见到了同行的两个人,一起准备登机。做好了准备,提前吃了三粒晕车的药。在那时,已经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听天由命的状态,唯一的担心就是会不会吐。登机之后,欣喜的发现自己和左边之间的男生之间有一个间隔,他不介意,我就有更多的地方放腿了。空姐送来花生米,想着反正要吐了多吃点更容易吐出来,淡定吃光。
迷迷糊糊的开始睡,发现睡不着,想吐又吐不出,玩数独总是点错,打愤怒的小鸟努力三次都过不了第一关,于是放下安全带准备再去厕所努力一番。一边走一边感慨选靠走道的座位真是太明智了,按照我这个去厕所吐的频率,坐最里面非得被邻座打死不可。
这次运气比较好,一次就吐了。漱口,洗手,回到座位发现最左侧的大哥已经睡得人事不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和左边的空座位之间的扶手放下来,再垫了个枕头,侧着身子躺了下来。上飞机之前,不记得在哪里看的,脑袋放置的方向如果是水平,会比垂直不容易晕机,反正现在也没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倒了下来。
运气真的很好,没有晕。迷迷糊糊的直接睡了三个小时,上了个厕所之后又间接着睡了几个两个小时,等我完全清醒,离降落只剩五个小时了。而旁边的大哥,从头昏睡到尾,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听听音乐,玩玩游戏,迷迷糊糊的再睡会,空姐还来发了个小水果罐头吃,时间也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等距离降落还有2个小时的时候,才真正开始紧张,想着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和自己如何应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又一遍。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无用的:从小到大的考试,最努力记忆的知识点从来不考;GRE考试,老师划了重点的阅读类型一次也没遇到过;科三的时候,做过无数次忘打转向灯变道扣分的梦,结果10分却扣在了掉档上。
”现在想的,之后都不会发生“,我就尽量这么努力告诉自己,听着循环播放beyond的《海阔天空》,希望能给自己一些勇气。“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平时只是怀着轻松的心情品鉴旋律和歌词,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琢磨到其中的滋味。
随着飞机开始降落,我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流,虽然一直在抹,但是根本控制不住,到最后袖子都湿透了。想着自己会面临什么,自己这一年付出的所有的努力,搜集信息的艰难和自己下定决心时的痛苦,到最后还是来到了这一步。一边哽咽,一边鼓励自己:“现在先不要哭,等到了再哭也来得及”,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停止了流泪。
接下来就是出舱了,因为想着早死晚死也得死,跑得很快,算是在队伍的最前面。等到了海关,因为睡得很充足,加上坐了16个小时腿都硬了,一边忙着活动腿一边伸懒腰,排到自己也没有几个人。当那个cbp的人挥手让我过去的时候,虽然在想象中无数次演练过这件事,但是真的发生时,走过去的步伐确实比之前想象的还要镇定。
那个人拿了护照,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问了详细的住址(具体到房间号)和中国的手机,啪的一声就盖上了章。这那一刻,心里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那种:“好了,结束了”的感觉,但是却来了一个穿夹克的officer,带着我和另一个女生,去了另外一个队排。当他叫住我的时候,心里只有:“好,小黑屋来了”。结果发现,只是去了另一个队,之前的人都在那里等着。
心情平静地继续等着,同时跟旁边的人聊聊天问问他们问了什么问题,心里就大概有数了。这一队等了很久,因为审查的只有2个人,比起紧张,我更痛苦的是,站了太久腿超级硬,感觉很疲惫,包太重了又拖不动。等把所有会问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走上前去的时候,心里如霁空万里,颇有些要上刑场的滋味。
但是那位女士,只是看了我一眼,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就忙于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我既不敢说些什么,也不敢伸头看,只能间断性的保持礼貌的微笑等着,心里盘算着她会问什么,以及如何回答。但是等到她把护照递给我说"You can go"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双膝跪地、站立不稳或者当场哭出声来,但当时,只是淡然的说了句“thank you”,就脚步沉稳的下楼去取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