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久远迷糊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

每次唱起这首歌,心里总有莫名的触动。朋友笑说我是不是老了,开始怀旧?

小屋,树丛总是匆匆而过


那个5.27夜晚已经过去很久,但那位抱着吉他安安静静唱《童年》的老男人似乎还留在我记忆里未曾散去。记忆里老帅哥站在夜色静穆的草坪,安安静静地唱着从前的歌曲。走过曾经的辉煌男人老了,而听他唱歌的我们也不再年轻。

哼唱《童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所乡下学校,那所我出生成长度过大半个童年地方。


在我模糊记忆里,那所川北小镇只有一条窄长主街,而街的尽头就是童年记忆里的乡村学校。学校面向公路,中间一条绵长小溪隔开学校的教学楼和操场,教学楼旁边一座类似四合院的小院是教师宿舍,教师宿舍前往小溪方向有一个斜坡,人们把斜坡上荒地开垦出来种上了菜花地,菜花地就在小溪边,小溪上几个石墩子就组成了一座小石桥。溪水长年平缓,童年的我们几步跨过石墩子就去了对岸操场,操场周围有槐树,香樟树簇拥,前后有陈旧篮球架,最边上靠着公路,那条狭窄凹凸不平的土泥马路,那是通往县城的路。

那年的我,三娃,阿毛,小红,年龄相仿,在学校里成长,因为我的母亲,三娃的父亲,阿毛的母亲,小红的父母都在学校里教书,所以我们被俗称为‘教师小孩’。趁着大人们上班没法顾及我们,我们四人常常来到小溪边戏水,阿毛三娃常常合力搬开河边岩石 ,我们的小脚踏进浅浅河边,小心翼翼在河边石头缝里抓螃蟹,三娃把抓到的螃蟹掰断腿,我和小红在河边捡木头屑烧火,三娃和阿毛把螃蟹腿架在火上烤。烤熟了我们一人分一块,四人围坐在溪边草地,咬开蟹壳嫩嫩的蟹肉吃到嘴里香喷喷。我们吃饱,继续玩水嬉闹。

很快就到上学年纪,我们来小溪边次数就少了。

不读书日子,阿毛和三娃喜欢滚铁环,一个铁圈圈加一个手柄,俩人从宿舍一路玩到过小石桥到学校操场,而我就去和小红玩跳房子,跳皮筋,跳房子地上画方格,一个小布袋甩那里就跳那里,小红的姐姐大红是这方面的行家,大红教我和小红跳皮筋,踢毽子,在操场上打板球,后来大红上五年级,有了同龄玩伴,便不再理我们。我和小红就自己玩耍,跳皮筋,打板球,然后找阿毛和三娃玩过家家。

阿毛的母亲来自长江边某大城市,她是一位下乡知青。阿毛一遍遍说他在这里念不到多久的书就要随他妈妈回大城市念书。礼拜天,阿毛带着他母亲做的水煮蚕蛹找我玩,蚕蛹上撒上盐,装一小碗。阿毛和我一起坐在小院的走廊上,小手指在碗里扒拉着,你一口我一口美滋滋吃着。砸吧着嘴巴吃完,末了我还回味那种香香味道。

闲暇之余我们还喜欢去学校的大操场玩,操场边有株大榕树,我们四个小孩喜欢蹲坐在树下避开夏日炙热的阳光,下五子棋,打弹力球,也就是滚珠珠,虽然彼此都有不服输时候偶有争执,却也其乐无穷,游戏完大家还是好朋友。

三四月金灿灿油菜花盛开,风一吹,就如浪花一朵朵舞动,煞是喜人。闻着花香,蜜蜂,蝴蝶和蜻蜓都会飞来舞蹈。我们四个小孩徜徉在油菜花里追逐蝴蝶和蜻蜓,乐此不彼。

随着阿毛母亲返城日子越来越近,阿毛母亲对阿毛学业监督越来越严厉,她开始不让阿毛跟我们玩,每天都亲自去教室里接阿毛放学回家。小院角落小平房里,阿毛母亲坐在床边织毛衣,阿毛在床边小桌上写作业。我们爬在他家小窗外张望,三娃忍不住假意咳嗽向他挥手,阿毛无奈地转头朝我们看,‘看什么看,好好做作业,把作业做完,我检查了才睡觉。’阿毛母亲抬头一呵斥,阿毛头立即缩回去,‘你就要去大城市读书,不抓紧点,怎么跟得上,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注定是要去大城市念书…’看阿毛母亲生气,我们便灰溜溜走了。小红说去操场上打陀螺,‘好啊!我先回家拿陀螺和绳鞭,然后在操场上见面’三娃忙附和,正说着,却见三娃父亲从小院走廊过来,看见三娃,三娃父亲脸都黑了,很快三娃父亲大手就拧住三娃耳朵,‘找了你半天,还在这里浪。’三娃被他父亲抓小鸡一样带回家。剩下我和小红面面相觑,‘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我和小红约好在操场见面,便回家拿玩的陀螺和绳鞭。我回家从角落里找到父亲给我削的木头陀螺,然后在柜子抽屉里找到那根粗壮绳鞭,我正准备出屋,母亲抱着一堆作业本进来,‘出去玩,老师布置作业做完了吗?’我支支吾吾应着快速跑出去,我知道母亲要给学生批改作业,也没精力管我。操场上,小红已经等在那里,我们一前一后开始甩绳鞭打陀螺,一鞭甩下去,陀螺转着圈儿跟随着我们脚步,然后我和小红面对面甩绳鞭打陀螺,末了又并排甩绳鞭打陀螺,看谁速度快又稳。不知不觉天暗下来,‘我该回去做作业?’小红说,我点点头收起绳鞭回家。

小屋里光线暗淡,屋里小桌上罩着煤油灯,‘作业做了吗?刘老师给我说过几次说他布置作业不多,你就是完不成。’母亲无奈看着我,我拿出作业本,摊在小桌上,做了一半,看着煤油灯忽闪忽闪日渐微弱的火苗,我突然不想做了,合上书本,‘妈,我做完了。’心想明天刘老师要讲一遍,索性在课堂上完成。‘好,那就准备洗漱睡觉吧’

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阿毛张着小嘴喃喃道,‘伙伴们,我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们,我不能和你们玩,今后我也不会和你们玩’说着阿毛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忙掏出手绢替他擦干眼泪,擦着擦着我眼泪也掉下来,正吧嗒吧嗒掉眼泪,我却被摇醒了,母亲担忧看着我,‘你怎么了?睡着睡着就哭了,还哭得很伤心’原来我是在做梦。

一大早,小红和三娃就来找我,‘阿毛走了’原来阿毛的母亲一早就带着阿毛打点行礼去马路边等过路的大客车,准备去县城然后转车去省城,最后再从省城坐火车去长江边的大城市。三娃的父亲还帮阿毛和她母亲找回县城的车来着。我整个人都懵了,虽然知道阿毛要离开这里,可没有想到他没有告别就走了。三娃和小红也很难过,我们三个站在走廊上,望着阿毛和他母亲住的那间小屋发呆,小屋的门开着,锁挂在门上,人去屋空,不久就要迎来新的主人。

小溪边的油菜花掀起金黄色浪花,黄得耀眼,我和三娃,小红呆呆地看着蝴蝶飞舞,蜜蜂‘嗡嗡嗡’忙碌采蜜,想起阿毛我们脸上满是忧伤,‘我也要转学离开这里了,爸爸要调到邻镇学校去教书。’三娃难过道。

又一年油菜花开时节,我和小红呆呆伫立金黄色花海,蓝天白云下几只美丽的蝴蝶绕着菜花飞来飞去,蜜蜂‘嗡嗡嗡’来凑热闹 ,而我们却没有看风景心情。

此后闲暇时光,我和小红依旧跳皮筋,过家家,操场上打陀螺,重复着和阿毛三娃做过的游戏。只是偶尔念起三娃和阿毛,我和小红都有些惆怅和挂念。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父亲来接我们,我知道母亲要调去县城工作,此后的我也和阿毛三娃一样要离开这所乡镇学校。那个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和母亲便跟父亲上了那辆开往县城的大客车。

大客车在凹凸不平马路上行驶,摇摇晃晃卷起一阵阵尘埃,那所乡镇学校渐渐隐没在尘埃中远去,我把小脸贴在窗玻璃上,瞪大眼睛看着那所学校,我和母亲住的小院,学校操场,小溪,菜花地在我视线中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知道小红会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菜花地里回忆我和她一起玩耍时光,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莫名的酸楚。

离开那所乡镇学校也就离开了我和小红,阿毛,三娃共同记忆里的童年岁月,此后的人生我们四人再无交集。

那些年,为学业,为生活辗转在不同城市。一圈圈辗转来回,不觉已半世沧桑,回顾过往,《童年》又在心里忆起,悄然而至的涟漪,不知道曾经的小伙伴可曾记得: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喔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盼望长大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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