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是奶奶一手看大的。
小时候我也属于留守儿童,跟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兄弟姊妹5个人,啊,有人会说怎么会那么多?
我的老家是山西晋南的农村,当然当时的农村不生男孩誓不罢休,所以我是老大,我妹就成了多余的了,我的弟弟出生后,父母就商量好让妹妹在大舅家待过一段时间,也在二舅家待过一段时间,还是自己家好就回来了,再苦再穷我们一家人一起过。
老三(我大弟弟)5岁左右的时候,妈妈又要迎接新一轮的小生命的到来,这次更厉害,是一对双胞胎弟弟,可把我奶奶高兴坏了,丢下爷爷和我们去帮父母看孩子了,结果还是因为城里地方紧张带着我双胞胎弟弟中的其中一个回来了,自此我成了看孩子的人,放学回家、周末都有我骑车子带弟弟满村疯跑的轨迹。
转眼间我也长大结婚了,奶奶说有了孩子我帮你去看孩子吧,我当然高兴啊,果不其然,头一胎我生了女孩,同样老家的婆婆也希望我生个男孩,正好奶奶在家没事可做就过来帮我带孩子,那年她71岁,身体倍儿棒来到陌生的城市帮忙看孩子,奶奶适应能力特别强,什么电磁炉,煤气灶等等教了就会,那会儿奶奶特别能干,我姑娘8个月左右,她不舍得让她做学步车,就左胳膊夹住孩子,右手还要炒菜,我们下班回到家可以吃到现成的午饭了。可是这样的做饭过程我不止一次的劝奶奶只看孩子,别做饭了,累坏了啊,可是自家老人的心里,不说大家都清楚,她依然我行我素,边看孩子边做饭。
2014年过了年我生了老二,当然这一次是男孩,婆婆来了,我赶紧怂恿着奶奶回老家歇歇(最最重要的是奶奶此时已经80高龄了)婆婆因为老家有活干不能来看孩子,我就建议奶奶自己说我父母在老家包了几亩地,干活的时候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为由回老家歇歇。让婆婆承担了照看孙子的责任。
2017年苹果收获(国庆节后)的季节,我父亲拉了一大卡车的苹果进城售卖,我急切的想让奶奶也进城在我家住住,急切的叫她坐上苹果车进城,她也很想来,可惜车装满了苹果,竟也多坐不下一个人。
元旦的时候老家下暴雪了,奶奶觉得胃不舒服,胃胀的难受,在村里诊所输了几天液体也不见好转,所以元月3号三弟弟开车带奶奶去YC市地区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人意料胃癌晚期,并且扩散至胰腺,听到这个消息,我泪如雨下:“我还没有尽孝呢”。
春节回家见时虽是吃了吐,吐了还想吃,但整个人看起来跟常人无异,精神饱满,眼睛烁烁有神,根本不像癌症晚期的。那是我父母及邻里保密工作做到位了,奶奶只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病,依然神采飞扬,谈天说地。
我侥幸以为人与病魔争斗,或许会胜出呢?正月初六初七兄弟姊妹们陆续回到工作岗位上了,奶奶依然有姑姑和爸爸照料,忽然有一天奶奶问姑姑:“这吐的这样厉害,怕是得了不好的病了吧?”此时姑姑强忍着泪水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可却也无法发出哽咽的声音,所以选择了沉默,可就是沉默使奶奶认为姑姑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自此奶奶也不起床了,也不要吃了,反正要吐还不如不吃了,每天就依靠姑姑给输入的营养液体支撑,没过几天输液体的针头也扎不进血管里了,我得知后哭喊着姑姑给奶奶输液续命,姑姑红着眼圈说好像我不愿意似的。爸爸劝我说,算了吧,你奶奶难受……。
虽是这样想着回老家伺候奶奶一段时间,可自古有尽忠尽孝不能两全,我只能趁着休息时坐动车回家待一待,不能等到不在了的时候回去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她不吃东西身体很快垮掉了,瘦骨嶙峋,骨瘦如柴都足以形容此时的奶奶,我心疼的泪如泉涌,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我独自回去看时的情景。
3月21日中午13点,家里打电话说奶奶走了,奶奶走了,享年83岁。可可她身体一直很棒啊,还可以骑着女士自行车去村中间菜市场买菜呢,怎么就得了这病。
我向姑姑问了奶奶走时的详细情况,姑姑说的其它我已经模糊了,只深深记得一句:“你奶奶眨巴着眼睛还想活着……”。
我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