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最后的人类(1)

当你仰望夜空时,你看到的是什么?
是闪耀着的美丽星河?还是无比深邃的黑暗?
可能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前者吧。
至于我......真希望和大多数人一样。

“CE31准备就绪,请各位乘客再次检查安全锁,这是最后一次广播提醒,我们将在5分钟后开始起飞,谢谢。”

系统广播再次传来,一片寂静的座舱里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安全检查,而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这一切都雨我无瓜一样。

“大哥,你不再扣紧一点吗,这玩意保险不,会不会飞半路上突然松开啊?”

声音来自我的邻座,我转过头打量了他一眼,这人瘦的像一堆劈柴,两只眼睛瞪着,像是不小心会掉出来一样。

“第一次上天吧?没事,不用紧张,这锁安全的很,真遇到紧急情况,它会自动锁死,你想开都开不开!”

我一边按住他紧张得不停抖动的腿,一边安慰他。其实谁都清楚,航天飞机飞上去以后要是真出了紧急状况,安全锁管个屁用。所以还是自求多福吧,老天保佑,飞完这趟我就可以转专职地勤了,保佑我在上面能够平安度过这三个月的工作周期。

“CE31启动!”随着机长的一声指令,整个机舱开始抖动。不一会儿,机尾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传来一声巨响,隔着隔音耳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推进器的声音。旁边的“劈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惊恐的看着我,想从我的表情里来确认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正常的声音。

说实话我挺烦他的,但是为了不让他一直这么烦着我,我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挤出个淡定的微笑,让他宽心。事实证明,这的确很奏效,他不再烦我。我转头望向窗外,太阳刚好在我这一侧,飞机刚刚穿过云层,太阳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是日晕!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日晕奇景,顿感心情愉悦。那光晕如此完整且柔和,就像一只多情的眸子在凝望着我,光芒照在脸上暖暖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

“别走好吗?”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求求你”三个字。

青青没有搭理我,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像发了疯一样地拼命挣脱。

“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于大宝,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一年有一半时间我看不见你,问你去哪你就说去出差,去哪出差你也不说,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觉得很冤,但又无法辩驳。我是华宇科技的一名太空通讯设备维护工,由于公司有军方背景,所以要求员工签署保密协议,工作内容和地点就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透露半字。本来以为可以撒谎过关,可是两年前开始的每三个月一次的“天地轮岗”让我措手不及,这意味着,我每一年都要在距离地球5000多公里的远空站上呆上半年的时间,期间不可以和家人联络,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所以,我不怪青青,只能怪现实太残酷,明明看到了幸福的大门,却倒在了门前的最后一级台阶。

“再等我三个月好吗,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出差,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像每次吵架时一样,堵在门口,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没想到她用身体猛的撞开我,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走的那么坚定,甚至没有回头骂我。我知道,她这次不会回来了!

“乘客您好,CE31即将着陆,安全锁已开启,请您在座位上坐好扶稳,待绿灯亮起再离开座位,感谢您的配合,广寒三号远空站欢迎您的到来。”

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哥,你醒啦,好家伙你可真能睡,整整睡了一路,这睡眠质量真让人羡慕。”

“劈柴”显得很兴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失重状态吧。飞机刚刚停稳还没开启舱门,他就解开安全锁,上飘飘、下飘飘,时而趴在窗口看,时而头朝下倒立着和我说话,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情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三个月后,她会原谅我吗?

舱门开启,乘客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从安检口飘过,进入隔离舱,在这里完成消毒以及重力恢复启动程序。消毒很快,大概5分钟左右就完成了。而重力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大概需要40~50分钟左右,其实也不复杂,就是从隔离舱开始沿着“重力长廊”一直走到一号集散厅就可以了,这途中会逐渐恢复到正常重力,让人体有个温和的过度。到了一号集散厅,感觉就和在地球上没有两样了。

我拎着行李,心不在焉地跟着人群前行,因为我知道他们都是华宇的员工,从他们的制服就能看出来,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大哥,咱俩是一个部门的,房间应该离得很近吧,以后还请大哥多多关照着点小弟啊,我头一次上来干活没啥经验,诶,大哥,你等等我啊!”

“劈柴”的工种和我一样,我俩制服名牌上的缩写都是YW(运维),说来也奇怪,以往运维部上天每季度只有一个名额,因为工作量并不大,就是日常的检修与维护,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派了两个人上来。偏巧我遇到的这位还是个话唠,这一路都粘着我,叨叨个不停,真是一个大写的烦。好在没多久就到了集散厅,领到了各自房卡就都散去了,真希望明天开工时不要再碰到他。

我回到房间,整个人往床上一扔,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涌了上来,像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样,动弹不得。现在的我,就只想在床上趴着,什么都不想干,你就算请我吃太空大餐我都不去,可偏巧这时,有人敲门。

“谁啊?”我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外面没人回答,只有不停的敲门声,而且敲门声更加急促了,敲得我脑壳疼。我忍无可忍地爬起来,打开门刚要开骂,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当我看清他的脸时,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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