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抢了我座位的胖女人,下车后被人打劫金耳环,我该笑吗?

彼时,我刚进入社会,社交小菜鸟,公司实习生。

老人言,你越弱,遇到的坏人就越多。底气不足,怯懦起来,俨然一个受气包。

公交车上欺负了我的胖女人,下车后被人打劫金耳环,我该哈哈大笑吗?

1,

20:34。

过道两边的人,侧着身子给我让路,我心里觉得自己好像亚伯拉罕推开红海,挤出这辆排队等待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其实,我这个软蛋,坏人一声吼,我低头就走。

我辩不过人家,灰溜溜给恶人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但是来不及委屈,我这个小怂包,着急平复自己快速跳动的小心脏。

第二次排队,我努力睁大干涩的眼睛,望了望昏暗的天空,渐渐亮起的星星,哪一颗会一直陪着我,走深夜的小树林? 哪一颗又会陪我,穿过黑乎乎的楼道? 虽然他们那么远,我也有和他们对话的方式呢。

我来自北方,大学四年,伏天中暑若干次。然后才知道,原来南方的暴烈夏天和北方的寒风一样,都能让人猝不及防,感冒发烧,然后虚弱至极。

然而,极为冷漠的人在南方的城里,要多过北方的乡村,因为天气热,所以不需要温暖?我是决心的巨人: 所以我也冷漠就好了,以后,让座的时候打盹,抢座的时候绝不腿软,别人需要帮助时学会视而不见…

终于等来第四辆829,我的座位在第一排。

2,

19:34。一个小时前。

第一次排队,我老老实实站在公交站牌前的一条尾巴之中。天色渐暗,几盏零星车灯睡眼惺忪,售票员大喊“排队,排队。”她的声音像浮尘落在地面,闷热疲惫,放工的时间,大家都辛苦一天。前面几十人,后面可能有几百人,一到收工时刻,北郊公交中心就长出一条条歪歪扭扭的长尾巴。尾巴里的人们是了无生机的灰黑色昆虫,等待着卷它们入腹的车厢,进了车厢,一天劳作才能死亡。

从第一个上车的人数起来,45个。假如我是46个,就退后。如果我站在车厢中间,别人的汗贴在胳膊上,呼吸吐在我的头发上。在这种闷热状况下,我还要坚持五十多钟,五十多分钟会像五个小时一样,今天生命长度会是29个小时。

我总是有些怪念头。虽然没有浮于上空的上帝之眼,但是我总能时时抽离。对比老老实实的我,奇奇怪怪的念头像肥皂泡一样为我插上梦幻的翅膀。如果不写下来,它一会儿就会炸裂成普通的肥皂水,于现实无用而多余。

3,

19:38。

因为白天必须要穿正装,高跟鞋像插在脚底板的水管,把我的力气和血液引到不知名的地方。现在即使换回板鞋,也没法一跳三丈高,跳出人群,跳上公交车,不,干脆有一双长高跷,几跨返回郊区的小屋? 脑袋里飞翔的我,看着现实的我,随着人群,缓缓挪动。

好像可以坐上这趟车?前面的大叔数到42,我是43。今天好幸运,只等了三趟829就有座位。因为下班高峰期,越需要运力的公交车,越会被大量的私家车,堵在路中间,终点起点在堵车期间,显得路途额外遥远。

确定有座位的人会比较从容,后面可能没有座位的人,才会挤挤挨挨,上蹿下跳。我跟着队伍,坐在最后一排,正中的位置,不会膝盖顶到座位。

4,

19:41。

刚刚坐定,把背包脱下,深深吐了一口气,迷你公交卡却搜的一下,落在台阶下。头发黏在额头上,衬衣的袖子拉紧胳膊,手臂伸长,也够不到。我看见我的迷你公交卡,正在躲避大大小小的脚,黑皮鞋,蓝色运动鞋,漏脚趾的白凉鞋,沾满灰的黑布鞋…随时都可以踩到它。

不得已,我放下抱着的背包,离开座位,“借过,借过,请让一让,我的公交卡在地板上。”我救起公交卡,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一座山占了。

那座山是一个女人,比我大二十多岁吧,脸擦的雪白,眉毛细挑,不怒自威。她瞪着眼睛说,“看什么看,先把你占位的包拿走!”

5,

19:42。

她右手边坐的是排我前面的大叔,她左手边坐的是排我后面的中学生。她戴着金光闪闪的金耳环,金戒指,幽暗的车厢内,这些金饰和她突出的眼珠,气势汹汹。

她还因为上车而喘气,一堆肉山颤颤,坐下来就占了更多的地儿。坐下去一大摊就怎么也收不回来的样子。

我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我也是排队来的,没说可以背包占座位吧? ”她的声音音量,如同她的体重大我好几倍。

我看了看她的左右,大叔把头顶在前排座上闭眼休息,中学生戴着耳机恍然不闻。

避免心跳加速度继续攀升,我拿过自己的背包,低着头下车走人。

6,

20:55。

是啊,脑袋里可以有一堆人吵到面红耳赤。现实中,我不敢和任何人吵架,跳出高音的心脏不允许。幸好都堵车,我坐的第四辆829第一排,能看见第三辆829。你看你无理占位,你们冷漠无视,也没有比我快很多。

我很快忘记不快,一直到下车,我头脑中的自己还在据理力争,直到那个胖女人感激涕零,认错态度良好,主动给我让座。我心情愉悦。毕竟她年纪大,行动不便。我呢,脱下高跟鞋,跑跳如鹿。

下车后,要走一段郊区的小树林。因为没有装路灯,树枝挡住星光,所以小路黑黢黢的。我为了休息眼睛,干脆没用开任何电源。

刚走在中段,我听见前面有尖叫声,来人啊。我闪身躲在一颗树杆后面。是那个胖女人,树林里的光线落下一丢丢,她和一个瘦瘦黑影在扭打。第一个念头,恶人自有恶人磨。

7,

21:29

但是,她很胖,动作笨,她年龄大,行动慢。如果,她是我那个胖表姐呢?

我迅速拿出自己的手电,旋转成强光模式。我的手电引来了全部银河系星光,被照的黑影瞬间逃窜,奔着小树林跑。

我还用手电恶意的照他的脸,闪瞎狗眼,光跟着他的影子跑,帮他照了一路。“小贼,我还有一个防狼喷瓶呢。”我默想。

那个胖女人,坐在地上,大叫,“呜呜,我的耳朵。”

我想扶她起来,可是她如烂泥一堆。“太害怕了,站不起来。我的这只耳朵撕破了。”

我用手电照了她左边的耳朵,血肉模糊,还好右边的完好。周边的地上,没有任何遗留。贼是过来撕她金耳环的。路那头,已经穿过林间小路的人,有几个走了回来了。 我们几个女生搀着她走到亮处。

她看见,居然是我扶她出来,呜呜声顿住,软厚黏腻的手一直拉着我,嗫嚅道“怪我走的慢,下车也慢。”

“不对,是坏人胆子太大! ”我斩钉截铁。

我从背包里,掏出预备高跟鞋磨脚的创可贴,塞在她手里。是没用的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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