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思想的运动

觉察思想的运动

头脑能够觉察到思想的出现,而这样的觉察就是注意力。不要去熄灭它、破坏它、打消它,而仅仅是觉察那感觉。

在它出现的时候彻底觉察它的存在,而随着觉察,随着对“我”的运动的关注,我的欲望、我的野心、我自我中心的追求,就枯萎了。觉察是绝对必要的,这样才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我”,因为“我”具有分裂性。这些我们都探讨过了。所以这是你首先要了解的事情——而不是控制身体,采用特别的呼吸法和做瑜伽——完全摒弃那些东西,你就拥有了一个不是部分地而是整体地行动的头脑。

而只有没有被任何事情包括上帝所占据的头脑,才是安静的、充满活力的,那样的头脑才能够强烈地感受深沉的爱和浩瀚的慈悲感,那就是智慧。

思想永远无法带来清晰,因为思想根植于僵死的过去;所以思考是黑暗中的行动。觉察到这点就是关注。觉察不是通往关注的一个方法;这样的关注就还是在思想的领域中,所以可以被控制或修改;觉察到这种心不在焉就是关注。冥想不是一个智力过程——那依然在思想的领域内。冥想是从思想中解脱,是真理的狂喜中的运动。

思想的每个运动,每个活动都需要能量。无论你做什么或者想什么,都需要能量,而这种能量可能会因为冲突,因为各种形式的不必要的思想、感情追求和感情用事的行为而消耗。能量浪费在了来自二元性、“我”和“非我”的冲突中,浪费在了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思想者和思想之间的分裂中。只有这种浪费不再发生时,才能有一种可以被称为觉察的能量——在这觉察中没有评估、判断、谴责和比较,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观察,从内在和外在如实地看到事情的样子,没有思想即过去的干扰。

当你观察一棵树时,识别是必要的吗?当你看着那棵树时,你会说那是棵树呢,还是仅仅是看着它呢?如果你开始认出那是一颗榆树、橡树或者芒果树,那么过去就是在干扰直接的观察。同样,当你看着你的妻子,如果你是带着苦恼或者快乐的记忆在看,那么你就没有真的在看她,而是在看你头脑里关于她的一个意象。

而这妨碍了直接的观察:直接的觉察不需要识别。从外在对你的妻子、孩子、房子或者你的邻居进行识别,当然是必要的,但是为什么在你的眼睛里、头脑里和心里要有过去的干涉?难道那没有妨碍你清晰地看到吗?当你对某事谴责或者有某个观点时,那观点或者偏见就扭曲了观察。

观察者总是在它观察的事物上投射自己的阴影。所以一个人必须了解观察者的结构和性质,而不是去实现这两者之间的统一。一个人必须了解观察者的活动,在这种了解中,也许观察者就终止了。我们必须审视观察者是什么:它是带着所有记忆的过去,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它带着过去的种族遗传,带着被称为知识的积累起来的经验,以及过去的种种反应。观察者实在是一个局限的存在体。他是那个坚称他是谁和我是谁的人。在自我保护中,他抗拒、控制,寻求舒适和安全。

要觉察到观察者,他的活动,他的自我中心行为,他的主张,他的偏见,一个人就必须觉察到所有这些潜意识的活动,这些活动制造了一种分离感,感觉自己是不同的。必须没有任何形式的评估、没有好恶地观察到这一点;就在日常生活中、在关系中观察这些。当这种观察清晰之时,不就有了一种从观察者中解脱出来的自由吗?

观察者就是被观察者。而当这个事实存在时,你实际上就彻底消除了冲突。当我和我的品质相分离时冲突才存在。

那是因为如果我相信自己是分离的,那么我就能试着改变它,但因为我就是它,它在试着改变自己的同时依然保持着自己原有的样子。

但是当那种品质就是我,分裂就终止了,对吗?

当我看到那种品质就是我,此时试图去改变就没有意义了。

当存在分裂,当那种品质不是我,其中就有冲突,要么压抑要么逃避,等等,而这是一种能量的浪费。当那种品质就是我,之前被浪费的所有能量就都聚集起来,可以去看、去观察。

当那种品质和我之间不存在分裂时,就会带来不同。

然后就不会感知到分别……

……心智不试图与自己作战。

如果有一种分别的幻觉,心智就必然被迫与自己交战。大脑与自己作战。

另一方面,当没有了分别的幻觉,大脑就停止了战斗。

于是你就拥有了惊人的能量。

大脑自然的能量就释放了?

而能量就意味着关注。

大脑的能量允许关注的运行……

好让那种东西消除。

关注是心灵和大脑之间的联结。

大脑必须处于高能状态才能允许那种联结出现。

能量低的大脑无法允许那种联结出现。

但我们大部分人能量都很低,因为我们所受的制约是如此深重。

简单地开始。从“现在如何”,从我现在的样子开始。自我认识是如此重要,它不是一个积累知识的过程,那个过程我们可以审视;自我认识是一种对自己的不断了解。

如果你称之为自我认识,那它就不是我们之前谈到的那种知识,那是制约。

知识带来制约。

那就是去了解自己、理解自己。了解自己是一件如此微妙而又复杂的事情,它是活的。

实质上就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了解你自己。

了解正在发生着什么。而不是把它储存在记忆里。

通过反应,我开始发现自己此刻实际的样子。

了解你自己。但显然这是最难做到的事情之一。今天早上,我们要搞清楚怎样检视自己。因为一旦你彻底了解了自己,一切摩擦都将不会产生,从中就有了这截然不同的能量品质。那么,要搞清楚怎样观察自己,就必须了解观察的含义。我们观察客观事物的时候,比如树、云、外界的事物,不但存在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的空间,即物理空间,还存在与时间有关的空间。我们看一棵树时,不但存在物理距离,还存在心理距离。存在你和那棵树之间的距离,也存在意象即知识制造的距离:那是一棵橡树或榆树。你和树之间的那个意象把你们分开了。

但是,如果观察者的心里没有意象,也就是想象,那么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关系。你可曾看着一棵树而丝毫不表达一己的好恶,不浮现任何的意象?你注意过接着会发生什么吗?接着,生平第一次,你如实看到了那棵树,看到了它的美,看到了它的颜色、高度和活力。一棵树甚或另一个人,是很容易观察的,但要那样观察自己,即观察的时候没有观察者,就困难多了。所以,我们必须搞清楚谁是那个观察者。

我想观察自己,我想尽可能深入地了解自己。那个在观察的观察者,其本质和结构是什么?那个观察者就是过去,不是吗?就是他收集和储存起来的过去的知识,而过去即文化,即制约。这就是那个说“这对,这错,这一定是,这一定不是,这好,这坏”的观察者。

所以,观察者即过去,透过这些过去的眼睛,我们试图看到自己的真相。然后我们说,“我不喜欢这样,我丑陋”,或者“这个我会保持”。种种分别、种种谴责就都来了。我能不用过去的眼睛看自己吗?我能在行为即关系中观察自己而没有任何过去的干扰吗?你们尝试过这样的观察吗?(恐怕没有。)

没有观察者的话,那就只有被观察者了。请看看这种情形:我嫉妒,我暴饮暴食,我贪婪。通常的反应就是,“我一定不能暴饮暴食”,“我一定不能贪婪”,“我必须压抑”,你知道接下来的事。在那种情况下,有一个观察者在设法控制他的贪婪或嫉妒。

如果抛开观察者觉察贪婪,那会怎样?我能观察贪婪而不将它命名为“贪婪”吗?一旦我给它命名,我就已在记忆中把它定性为贪婪,我的记忆就开始嘀咕:我必须克服它,我必须控制。所以,可不可以观察贪婪而不嘀嘀咕咕、不辩解、不谴责呢?也就是说,我能观察这个所谓的贪婪而不作任何反应吗?

这样观察就是一种纪律,不是吗?不强加任何特定的模式——那意味着遵从、压制,诸如此类——而是观察一系列行为却不谴责、不辩解、不命名,就只是观察。然后你就会看到,心不再浪费能量了。此时它就能够觉察,并因而有能量处理它正在观察的东西了。

我们要怎么做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观察事实,不做任何翻译、阐释、认同、谴责和评价,只是去观察。

一个喜悦的、真正快乐的人,是不费力生活的人。这不代表你是停滞的、呆板的、愚笨的;相反,只有那些具有非凡智慧的人,才能真正从费力和挣扎中解脱。

我们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对我们环境中的所有挑战作出的反应——理智上的,情感上的,外在的和内在的——这一切都是局限的行为。语言是局限;所有思想都是局限的活动和反应。

这一切都是过去,构成了我们头脑显露于外和深藏于内的各个层面。顺便提一下很有趣的一件事,即所谓的个人根本不存在,因为他的头脑与其他所有人共享着共同的局限储备并从中汲取着,所以团体和个人之间的分别是虚妄的:其中只有局限。这种局限是所有关系——与事物、人们和观念的关系中的行为。

如果没有“我”,你就没有了局限,那就意味着你什么都不是。

只有当你看到了这整件事情,看清了这整个过程,它才能停止。如果你在行为中,也就是在关系中看到了这一点,这“看到”就是“我”的终结。这“看到”,不仅仅是一种没有局限的行动,而且它也会作用于局限。

大脑是时间的产物;它因为要在生理上保护自己而受到制约,但是如果它试图在心理上保护自己,那么“我”就产生了,我们所有的苦难就都开始了。是这种想要在心理上保护自己的努力,在强化着“我”。大脑可以学习,能够获得技术上的知识,但是当它获取了心理上的知识,那知识就在关系中把自己确认为“我”,带着它所有的经验、意志和暴力。这就给关系带来了分裂、冲突和痛苦。

这其中的危险是,从心理上和技术上把大脑一分为二了。这也成为了一种冲突、一种局限、一种理论。真正的问题是,大脑,整个大脑,能不能安静下来,变得寂然不动,只在技术上或者生活中必须的时候才有效地反应。所以我们关心的不是心理层面,也不是技术层面;我们只是在问,这整个头脑能不能完全安静,只在必要时才运作?我们说这是可能的,而这就是对“冥想是什么”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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