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那么年轻,有什么理由不充满希望

今天我们为什么还要读梁启超?

因为古往今来,人事相通。

就像今天的我们谈论 AI、算法、引力波,结伴逛街、看展,梁启超也会与同好讨论自然科学、物理化学、佛学思想,一起在北京南城轧马路,从湖广会馆散步到法源寺。青年人朝气蓬勃、充满创造力和好奇心,但面对恒变之世事,总是容易迷惘、焦虑、自我怀疑。

青年梁启超同样如此。19 世纪末的中国,正在面临着新世界的大潮来袭。梁启超既是观察者,也是参与者。面对铁路、邮政、财政预算、国族概念、社会契约等等新事物新思维,梁启超同样困惑、摇摆、不确信。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确信,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笔耕不辍,打破陈规,成为更加开放的人。

正如许知远在新书《青年变革者:梁启超(1873—1898)》中写到,“梁启超那一代人也面临一个加速度的、技术革命与知识爆炸的时代,他应对这些变革时的勇敢与迷惘,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

今人读梁启超,不单可以经由他深入历史细脉,亦能更好地理解当下,感受到个人与时代命运共振出的思想力量。

《青年变革者:梁启超(1873—1989)》

现已全国上市

终其一生的敏锐与责任

清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六日,广州府新会熊子乡茶坑村,梁启超呱呱坠地。

同治中兴的短暂平顺、帝国边陲的水泽孤岛、半农半儒的家族传统,梁启超就在这样的时空坐标中出生。以干支论,这一年是癸酉,他属鸡;以公历纪年论,这一天是 1873 年 2 月 23 日,他是双鱼座。

在晚清日异月更的变局中,1873 年略显平凡。

华夏之内,载淳亲政、回变大平;寰宇之下,大清第一次亮相世界博览会,带队的是掌管清朝海关十余年的英国人赫德。世博会,最初名叫“万国工业博览会”,1851 年首次在伦敦举办。“万国”“工业”二词,充分说明了全球化和工业化的时代浪潮。

对于自己的出生年份,梁启超日后写道,“余生同治癸酉正月二十六日,实太平天国亡于金陵后十年,清大学士曾国藩卒后一年,普法战争后三年,而意大利建国罗马之岁也。”

这段文字来自《三十自述》,写于 1902 年。与惯常中国文人“三十而立”的人生要求不同,梁启超的时间谱系和视野无比开阔而敏锐,将中国的兴衰与世界的变化熔于一炉。

他在天平天国中看到了“国民心理”对重要性,在曾国藩身上看到了“立德、立功、立言”的新民价值;也在普法战争中看到了“民权”于“现代国家”之意义,在意大利的民族独立国家统一中看到了中国的希望。

梁启超注意了一个技术、民族主义、全球化驱动的现代世界的到来,称自己置身“新旧两界线之中心的过渡时代”,并带着极强的责任感,把个人命运编织进一幅更加开阔的时代画卷。

18 岁,初入世界与大开眼界

光绪十六年(1890年),梁启超 18 岁。

现在的 18 岁,意味着成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关键词也许是高考、初恋或独自生活。梁启超的 18 岁关键词,是新婚、赶考、拜师。

此前,梁启超完全是一幅传统读书人的模样。他在家乡以“神童”之资闻名,10 岁即中童子试秀才;舞勺之年进入广州精英文化的中心学海堂读书,熟稔四书五经,颇善训诂词章,“专科生季课大考,四季皆第一”。然而,梁启超首次来到北京参加“高考”却遗憾落地。尽管他坚持“复读”,但之后连续两次皆未能考中。

北京顺天府贡院

1890 年对梁影响重大,与会试成绩无关。他在返乡途中经过上海,购得徐继畲的《瀛寰志略》,读后方知世界竟有五洲多国,大清不过其中之一。因为财力有限,梁启超无法购置江南制造局翻译的若干西书。不过他对新世界的渴求很快在一个人身上得到满足。

回乡不久,梁启超结识了康有为,并拜其为师。这位狂生的出现无疑让梁启超大开眼界。康用新视角解释中国历史,把支离破碎的知识置于一个脉络中,提供闻所未闻的新图景。知识的快感让人沉醉,家国忧患又为年轻人带来使命感。

此时,梁启超独立学者和近代知识分子的气质日益明显。他曾于 1983 年到东莞开馆教学,把学问分为五类——经、史、子、理、西,并为因新知识和未来而感到彷徨的青年学子列了一份速成书单《读书分月课程》。或许是由于个人天赋,梁启超对重构知识地图信心十足,认为传统知识需学上一年半载,西学也“不出三年”,然后便可以成为一代通儒。

“四库之书,浩如烟海,从何处读起耶?”

先读《万国史记》,“以知其沿革”,其次读《瀛寰志略》,“以审其形势”,随后读《列国岁计政要》,“以知其富强之原”,读《西国近事汇编》“以知其近日之局”。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天文学著作《谈天》,一本地质学的《地学浅识》。

任何时代似乎都有应时“书单”,可以让焦虑、迷惘药到病除。

24 岁,声名鹊起与加班 996

光绪二十二年(1896 年),梁启超 24 岁。

经历了公车上书、强学会,参与了《万国公报》《中外纪要》,此时的他总算是找到了立身之事——写文章。笔杆上的功夫自万木草堂时就已初显,据梁的同学回忆,每次应课,别人都埋头伏案写作,梁却总是悠然自得,直到夜深才动笔,从不打草稿,答毕直接交卷。

这项才华在梁启超 24 岁时大放异彩。他主笔《时务报》,成为一代舆论巨子,因影响巨大,连光绪皇帝也成了他的读者。

让梁启超声名鹊起的,是《变法通议》系列文章和《西学书目表》。

前者以浩浩汤汤的笔力和知识征服了读者,在《变法通议自序》的开篇,梁即以一连串天文、地理、生物学的例证表明,“故夫变者,古今之公理也。”后者则是三年前速成书单的升级版,他打算将涌入中国的西学书籍进行一次分类,创造一张新的知识地图,教导他人如何阅读西书。

伴随成功而来的是“社畜”般的过劳,他要面对身体的疲敝、他人的期待和环境的压力。

《时务报》创办于上海,十日一刊。梁启超在报馆身兼数职,除去写作论说,还要润色译稿,整体编排,甚至充任校对。他曾回忆到,“六月酷暑,洋烛皆变流质,独居一楼上,挥汗执笔,日不遑食,夜不遑息。”梁启超南下省亲时曾受到黄遵宪的来信问候,“卓如昨昔病势如何?头痛腰痛减否?小便通否?脚手发冷否?”可见其备受病痛折磨。

这种压力还来源于同道的期待,譬如浸淫西学多年的严复。严复身在天津,常在《直报》上发文,是梁的忠实读者,更是监督者。迫于截稿压力,梁启超的很多思考潦草轻率,严复曾寄来二十一页的长信,对他提出批评。

最大的压力来自上海这座城市。这里不仅是知识、自由与希望的象征,也是焦虑的来源。西方的影响无处不在,对商业、金钱的过分推崇让他不适,繁重的编务工作和各色的交际会面也使他无暇安心读书。上海拓展了梁启超的眼界,也给他带来了道德困扰和对中国文化流散的不安。

报馆林立的上海四马路

之后的故事

光绪二十四年(1898 年),梁启超 26 岁。这一年的故事,国人已耳熟能详。

二月,梁病愈后入京,正遇沙俄强占旅顺大连,众学子联合上书,请求拒俄变法;后保国会成立,众人再次上书,请废八股取士。

四月(6 月 11 日),光绪皇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决定变法,授梁启超六品卿衔,令办理京师大学堂、译书局事务。

然维新不过百日即告失败,八月(9 月 21 日),慈禧太后训政,皇帝被幽。康有为先行避难,梁启超逃亡日本,谭嗣同等被杀。

纵观《青年变革者》所描绘的 1873 至 1898,梁启超既有如当代人一般压力、疲惫、焦虑交织的日常,又有身在过渡时代紧迫而仓促的学习、思考和行动。

朝气蓬勃的志向、敏锐的社会嗅觉,加上超强的学习能力,梁启超的个体生命与清末民初之时局相呼应,不只在青年时代。萧公权曾评价道,“综其一生,悉于国耻世变中度过,蒿目忧心,不能自已。故自少壮以迄于病死,始终以救国新民之责自任。”

在未来,他将更加开放、勇敢,从历史和他者中汲取能量,正如我们今天读他一样。

单向空间独家限定版

《青年变革者:梁启超(1873—1989)》

许知远 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年 5 月 20 日 全国上市

单向空间天猫旗舰店、淘宝 GIFT SHOP 均有售

你可能感兴趣的:(我们还那么年轻,有什么理由不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