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梦

早晨的饭桌上，老爸给我讲起他晚上做的那个梦。

还是那个老宅院。一溜五间的四合院，有正房，有南房，有东西房。老奶奶住东边两间正房，爷爷奶奶住西边两间正房，中间一间供奉祖先，二爷爷二奶奶住东房，爸爸妈妈住两间西房。

奶奶让爸去担水，爸应了声就去找水桶。当时，一大家人住一个院儿，共用一副水桶。爸找来找去，水桶恰在老奶奶屋里。老奶奶那会儿已经70多岁了，身体不是很好，老姑姑那几天正从15里外的自己家过来护理她。

老爸去拿桶，却见老奶奶屋里的桶水还满着。于是，他又折返出来，准备去邻居家借水桶。去的路上，自己却又嘀咕起来，借了人家的桶，还桶时是不是也该给人家担一担呢？按说是这么个理儿，可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自己家妈让担是没的办法，再要多担一担水，这身体还能不能吃得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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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问他最后的结果，到底担水了没？他笑着说给愁醒了，谁也没给担。知道自己年龄大，发愁担不了水，而梦中的奶奶竟然也活的好好的。奶奶去世时已经89岁了，要活到今天也该是106岁的高龄了。

正思谋老爸的这个梦，朋友适时地发来一个视频。完整看完，心情倒沉重起来。视频讲述的故事正与老爸的梦境相关。北京西城区一个叫刘蔚的73岁可以称得上是老人的老人，侍奉着101岁的父亲与99岁的母亲已经10年了。按说家有一宝是件幸福的事儿，可幸福的同时也免不了会有烦恼。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这家还俩宝，可够刘蔚忙活的了。刘蔚兄弟姊妹4个，就他身体还好，这伺候老人的工作就自自然然落在他的头上。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我不敢老，我不敢倒下”。每天这个正上厕所，那个此时却闹着要喝水，长一声短一声的叫，答应得慢了都不成。买菜、做饭、喂饭、洗涮，到点儿还得接孙子放学，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忙得跟陀螺似得。趁老人休息的功夫，他也得赶紧眯一会儿，因为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老妈半夜要上厕所，老爷子兴致来了，半夜还得陪聊。老人有动静怕，没有动静他更怕。

听说将来科技发达了，人的寿命能达到120岁。我的天呐，想想都可怕，这老人120岁了，我们咋也得八九十岁了吧，我们的孙辈们也得是七八十岁了吧，每个家庭都是一帮子老头老太太，那谁照顾谁呀？

如果我们活到120岁，还能健健康康，硬硬朗朗，耳聪目明，生活自理，那活着就活着吧。看了刚才这个视频，我明白老爸梦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而我们，我们的将来会更严酷，子女又要顾自己的事业，还要忙着照顾下一代，就算他们有孝心，想管我们，也得有时间、有那个伺候你的经济基础啊！那说到底，我们该让谁管呢？

所以，保重自己，健康的活，活的有质量，有价值，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为儿女负责。但健康这种事往往只是心中想，存在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事不由己，只能自己保重，听天由命了。不过我并不认同人们常说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觉得，没有质量的苟且是对生命的亵渎，只有数量没有质量的生存没有也罢。这是个共性的问题，有关生与死，有关赡与养，有关道德与法律的问题，也许有些老人会反感我的这种说法，但事实就是这样，并不都是孩子孝不孝顺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期盼不久的将来，政府能推出适合不同情况的解决办法吧！我们拭目以待。

（附图为老爸提供的祖宅手绘图）

          二〇一九年三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