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生活在少林寺,师父教了我一身本领。虽然每天的日子都很清苦,但是我从小就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是苦。守门的大师傅说我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被大狗刁到寺院门口的,起先是厨房的一空发现了我觉得我可怜便收留下来。方丈知道此事便也同意了。
十六岁的那天师父把我叫到他的房间给我一些钱,我从来都没见过金子所以当然不知道那就是金子。于是师父告诉了我这是金子我才知道啊金子长这样啊。我有钱了但那一刻对于我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直以来都住在寺内有什么地方是需要花钱的呢?我对于金子的认知就只是金子而已,没有其他。
师父给我讲了我的身世,原来我是个贵族出身,只不过满门被灭。师父从小就教我武功不过是有朝一日让我杀回去复仇。血洗那个仇人的一家,让他们也付出惨痛的代价。师父忽然间就告诉我这件事让我难以接受。原本活得好好的,现在却从天而降一个复仇的任务,我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师父继而给我普及了杀我全家的仇人,和他丑恶的嘴脸。说实话我的心里一丁点的恨意都燃烧不起来,我也不想去复仇。
师父勒令我下山去,师命难不从,既然师父让我去报仇我就去,反正我武功高强又怕谁呢?
但是江湖险恶,绝不是谁的武功高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高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下山的第一天我在河边捕鱼预备做晚餐吃。遇到一个个子小小的长得白嫩嫩的人,他自称是从城里出来的乞丐,因为讨不到什么吃的所以到这荒山郊外的。我把我的鱼给他吃,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便决定再抓一只兔子。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抓这些飞禽走兽实在是易如反掌。我发现了猎物就立刻把握时机一个飞身跃起便手到擒来。
小乞丐似乎被我的武艺震撼到,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里写满“你怎么做到的?”这个小乞丐一心便想要拜我为师和我学习武艺,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虽然他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十分可爱引人怜悯,但是我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他。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报仇!只有报完仇我的心才会得以平静才能回到师父的身边,回到少林寺这个温馨的大家庭。
可小乞丐不死心苦苦哀求于我,我用了缓兵之计先答应他。等到他晚上睡着了以后便悄悄离开了。其实后来我回想觉得我一个武功盖世的男子汉甩一个瘦弱可怜的乞丐还用得着这么费事?轻功走起就能立马把他甩掉啊,没错,我只是智商不太够加上反射弧有点长罢了。
适逢一个客栈,我走了进去。下山的时候师父只是给了我银两,但是却没教我如何辨认。店里的小二说二两银子的时候我完全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把银子掏出来伸出手给店小二看,大意是让店小二自己看着拿。店小二看着我的眼睛露出了猥琐的笑意,正预备从我手里拿银两时却被一声“住手”给吼住了。我侧脸一看原来是那个小乞丐,心想他是怎么跟到这里的呢?
他走过来让我把银子收起来拉住我到旁边说“你是不是傻,拿这么多钱出来给他。只要小小五十文就够了,你不会连银子都不认识吧。”
没错被他说中了,我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钱的半个和尚从来没出过远门怎么会认得银子呢。小乞丐拿了我手中的一小枚银子递给小二,小二脸上立马浮现扫兴的样子。就这样我们在客栈里住了一晚,我心想身边有个这样的小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还可以帮我认钱算账啊。带在路上也没什么不便还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从这一点看来我也并没有那么傻,于是我带着小乞丐一早就出发希望能够早日赶到京城,速战速决。
据我的师父说我那不共戴天的仇人背叛了我的家族,抢占了我家的府邸,换了牌坊已经自成一派了。虽然我和逝去的家族没有多么浓厚的亲情,但是这条命是他们誓死捍卫留存下来的,愤怒的火把渐渐从我心底真正燃起,铲除他们就是为了正义!
一天夜里我居然在小乞丐的旁边睡着了,并且梦见我死去的家人们,他们在燃烧的熊熊烈火里奔跑、叫喊、哭诉……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那副惨象太过真实了仿佛就像我亲眼见证了一般,事实上在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我确实见过。我的噩梦太过惊悚,吵醒了睡在对面的小乞丐。醒来便看到小乞丐眉清目秀的脸摆在眼前,小乞丐自从跟了我一两个星期以后就再也不是当初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了,活生生就是个白面书生。
“小乞丐,我送你去读书考功名如何?”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大仇还未报怎么有这闲心去管别人呢。
“我不要,我要留在大哥身边,我想和你学武功呢。”什么时候我成了这家伙的大哥了?这家伙真能攀亲!
“我……再说吧,等我完成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你不必知道。”
“小弟决心往后都和大哥出生入死,以性命相随,大哥连自己的志向都不愿与小弟分享么?”
“哎呀,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再说出生入死?你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算不错的了。”
“哼,说白了,你压根没把我当兄弟也不想教我武功吧?”
“.……”不理他,假装睡觉。
不知不觉中我与这位“小弟”已经这么好了,也许是因为出门在外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身边有着这个小乞丐倒也不觉得无聊寂寞。武功我是会教的,能防身就行,也不辜负他陪我这一路。
一个月后这家伙居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如果就真的是他不见了也还好说,但是这家伙居然带走了我所有的盘缠,包括师父赐予我的那把流星剑。
原来这个小子是个小偷,亏我还这么信任他!但是奇怪的是这小子最为宝贵的靴子居然没有穿走。记得之前他和我说靴子里藏着他一块玉佩,那是他娘临终前给他的宝贝一定不能丢。这靴子不同于一般人的靴子,虽然看上去残破无比,但是在鞋底有部分是空的,刚好能够装下这块玉佩。我伸手进去摸了一摸,结果玉佩还在。按理说不应该啊,我顿时反应过来小乞丐或许不是自己逃跑的,有可能是被人家劫持了。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这小子就是一普通的小乞丐会有谁去挟持他呢?
我下楼问了老板娘今天有什么奇怪的人到店里来,老板娘十分敷衍地告诉我没有。我看到跑堂的小哥哥匆匆忙忙地从大厅穿过,眼神里有些慌张。我假装上楼从楼梯的窗户口跳到了后院,看到了跑堂的小二进了一间房。这小二太诡异了一定是做什么坏事。我戳破了纸窗户看到店老板娘也在里面,她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和店小二说这些什么,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层轻纱,可以朦胧地看见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老板娘转身往里间走去,只听她对着那女子呵斥道“你若还是不从我,我有的是法子整你!福泉!”只见店小二狰狞着笑脸就走了过去,那女子顿时吓得大叫“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这无助的叫喊声刺痛了我的心,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一秒破门而入。老板娘和店小二都吓得失魂落魄,“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然而这店小二的三脚猫功夫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他们俩就被我五花大绑了起来。
我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子坐在木桶里。不敢正脸看她,只好在纱帐后“姑娘,没事了。”
这姑娘手脚倒挺麻利,忽的就穿好了衣裳出来。我一见这女子生的明丽可人,可是这这不是小乞丐么?
“你,怎么是你?你,你是男是女啊?”
旁边被绑着的老板娘似乎按耐不住了“你这小伙子,这一眼看上去就是女孩。我做老板娘这么多年瞧了那么多女孩,没人想蒙得过我的眼睛。”
“所以说你是女孩?”
“嗯,大哥,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你这人也真够傻的”这老板娘的话还真多。
“你给我闭嘴!”
“我的流星剑在哪?还给我!”
“在里面柜子后面挂着!”
“小乞丐我们走吧。”
我们出了后院暂且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老板娘和店小二都被我打晕估计也要明早才会醒。回到房间我便开始质问小乞丐。
“说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并不想骗你,我跟着你也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学功夫罢了。”
“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学功夫?”
“我原名叫秦二花,是京城一家裁缝铺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学功夫,行走江湖啊。我这身打扮也是为了能够好在江湖上混啊。”
“胡说,谁会给女儿取名叫二花?名叫二花的能嫁出去吗?哈哈哈,你是想要笑死我吗?”
“好吧,我叫秦素素,父亲叫秦毅。家住京城皇城外秦府。”
天下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么?师父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叫秦毅,此人凶狠恶毒,奸诈至极,没想到现在他的女儿居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脑子混乱极了,我让小乞丐,不,是秦素素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个大好时机,手里有秦素素就更不用怕秦毅耍什么花招了。但是我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什么公认的大侠但做这种事似乎也不是很光彩,可是这是他女儿自己送上门来的啊没有理由放她走啊,况且现在让她走估计她也不乐意。
据这几天的观察,秦素素虽然是秦毅的女儿但是并不像她爹那样无恶不作,说实话觉得她还蛮单纯善良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这一夜我一直在思考着到底放不放秦素素走这个困扰的问题,一夜未睡。
清早我叫上小乞丐准备赶行程,没错我决定将计就计了。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不要再叫我大哥了。”
“那我叫你什么啊?”
“随你便。”
小乞丐依然还是穿回男人装,但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感觉好不适应。
我们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京城,小乞丐一路睡在马车里似乎还不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她熟悉的京城。我们走在热闹的长安城大街上,周围都是喧闹叫卖的人们。小乞丐探出头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京城了,她扬言要下车,我根本就没睬她。我们停在了一家饭馆前,毕竟犯人被处死刑前还要一顿好酒好菜奉上。一口气我点了许多店里的名菜,摆满了一大桌,然后让店小二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就这样小乞丐就便安静了。
想到带着这家伙潜入秦府实在不便,并且直接用他的女儿威胁他完全就是小人之举,我放弃了当初的那种想法毕竟她是无辜的,要想一个两全之计才行。就这样我决定一个人装作是进入他们家里的家丁然后找到秦毅杀掉就可以了。至于小乞丐我带走了她的玉佩,至于她的人身安全就全靠他自己了。
那天天一直下着雨,我心想终于可以来个了断了,这样我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清闲日子了。我顺利地进入了秦府,秦府里面奢华无比,可能是我没怎么见过世面所以觉得十分华丽。想当初这里居然是我的家真是感到不可思议。今天我就要取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的项上人头。
我在里面呆了半天的时间也没有见到那狗贼,我翻身到他卧房的屋顶,心想晚上你总归是要回来睡觉的吧。没想到等着等着打起盹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回来没回来。我看到屋里面的灯已经熄了,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啊。拔出我的流星剑就大步往里冲。冲到床前便一通乱刺,但总觉得什么也没刺中。忽然间屋子亮了,不知道谁点上了煤油灯。我看到床上根本什么也没有被我刺的到处都是棉花絮。我下意识反应过来敌人在后面,但是我转过身来却发现面前站着一身白衣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我用迷药迷昏了的小乞丐秦素素。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大哥你真傻,我早就识破了。你以为我也像你这么傻吗?”
“哼,别叫我大哥!”
“我早知道你要杀的人是我爹,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没想到吧,是你说梦话告诉我的。”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大哥,我还当你是大哥,只要你不杀我爹,我愿意跟你去天涯海角。”
“???我不需要你。我非杀你爹不可,即便你今天阻止了我,但我终究还是会找到他杀了他的,因为他是我的仇人。不,你们全家都是我的仇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非杀不可?我不相信你也会杀了我!”
“如果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是无辜的,我只想找到仇恨的源头,那就是你爹。你爹的罪大恶极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这样的人就算我不杀总有一天也会有别人来杀的。”
“但是,但是你杀不了他的,你找不到他的,我爹阴险狡诈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你武功高强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我爹是只狐狸,别煞费苦心了。”
“哦?你是说我很笨喽?”
她低头不语,说实话她穿女装真是好看,为什么那么坏的恶人会生出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儿?
“那就试试看好了!”我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当她反应过来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了。“秦毅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别做缩头乌龟,临死还要让女儿来躺枪吗?然而叫了半天也没人应。
“喂,你爹怎么这样太自私了吧,你的命一点也不值钱啊。”
“那就只能来真格的了,我误杀你会不会怨我?”
“请便吧。”
在我动手的那一刻,老家伙还算有点良心还是出来了只不过他身后还有许多后盾。没想到素素居然自己动手自杀了,不知道为何那一瞬间仿佛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的心瞬间被刺痛了一样,难过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眼泪居然还彪下来了。我极力掩饰自己只是抱着她,“大哥,来世再教我武功吧。”
那一夜大雨滂沱,我杀了这平生最多的人。大仇终于完成了,我把小乞丐葬在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希望她能够像初入江湖的时候那么单纯美好。
几个月后我回到少林寺回到师父身边,少林寺还是像以往一样平淡。
我到了师父那里交代完了便走向大殿,我走到方丈身边,方丈此时正在佛前专心念经。
“方丈,给我剃度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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