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皇帝尤里安在位时间只有短短2年。他却试图以一己之力,想扳倒经过君士坦丁大帝、君士坦提乌斯两位皇帝不遗余力扶持,已经浸入人心50多年的基督教。
他也被后世学者称为“基督教与异教抗争的最后一个世纪”,即公元4世纪的罗马帝国的一位人物,或者说是主人翁。
作为后世的我们,因为已经知道结局,所以在往前回溯时,虽然清楚尤里安的所做作为将注定失败,但对他展现出的强烈责任感和无畏勇气又充满敬意。
虽然千万人,吾独往。这句古文用来形容尤里安再适合不过。
成为唯一的皇帝后,尤里安首先做的,就是改革人员冗杂、充满东方专制气味的宫廷。宦官集团被解散,全员被赶出宫廷。
随后,他将目标瞄准了基督教。
再说一下罗马多神教与基督一神教的区别。罗马信仰的诸神并不具有引领人类生活的意义,神明充当的是帮助人类分忧解难的角色,从来也不存在什么神的教诲。这一点跟我们中国人对待宗教的实用主义态度很相像。
而在基督教的一神论中,主教等神职人员是“牧羊人”,信众是“羊群”。“牧羊人”有责任引导“羊群”,“羊群”也必须听从“牧羊人”传达的所谓上帝的旨意,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
深受希腊文明熏陶的尤里安根本就不信仰基督教,后世基督史学者称其为“叛教者”听起来真的很讽刺。
他的反基督教政策的目标,一言而概之,就是要让罗马帝国国民的宗教信仰重新回到“米兰敕令”颁布时的状态之下。
他的政策大概分为两类。
一类是,将帝国的社会秩序恢复到君士坦丁之前的时代。他将迄今为止利用国家财产资助教会的一切行为遭到全面废止。如建造教堂以及向教会捐赠财产,等等。
另一类是,创设新的“顶层设计”。比如,像基督教一样,设立罗马多神教自己的祭司阶层。在尤里安看来,罗马多神教之所以衰落,就在于没有专职的祭司阶层,无法和金字塔般权力结构牢固的基督教抗衡。
出于皇帝的权威,第一类政策在实践中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但第二类政策则遇到了较大阻力。
原因是,尤里安在表面上要恢复的是“罗马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但实质却是打击基督教,扶植罗马多神教。而正是在皇帝大张旗鼓推行的“宗教信仰自由”的旗帜下面,普通人无法对罗马多神教另眼相看。
而且,规定新设立的罗马祭祀必须如同基督教修道士一样远离尘世,并不符合传统罗马人的理念。这样的“顶层设计”的推行很快就败下阵来。
尽管阻力颇大,但30岁的尤里安依然雄心勃勃。他给友人写过这样一封信:
我想以皇帝的身份去证明,那些加利利人(Galilean,基督教徒)所祈求的事情,在人间也能达成……。所以,任何人胆敢阻碍,我都会迎头反击,任何人胆敢捣乱,我都会将其绳之以法。
公元363年6月,即在与波斯王国开战3个多月后的一天,尤里安在行军途中遭遇波斯军队的袭击而受伤,并于当晚去世,享年31岁零7个月,在位1年零9个月。
弥留时刻,尤里安哲学家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他将两位哲学家好友叫到床前,倾听这两位友人讲述生死话题。午夜时分,他感到口渴,要饮冷水。在喝过侍从递过来的水后,便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尤里安去世后,他的反基督政策被全部废除。最后一搏也就此成为泡影。